我们几个主要买文为生计,称为文人也可以,文人也不是职务也不是职称,当然也没什么可丢人的意思,大大方方认下来,有什么呀。其实我才不在意叫什么名称,三十多年的朋友。还能志同道合地聚在一起,多么美丽的日子啊。
三十多年前,我和车前子踩着自行车前往吴江探访当时还在中学任教的荆歌。荆老师热情接待我们,并将我们安排在学生宿舍度过了一晚。之后在好多场合,荆歌都说起来,那一天晚上,混在学生宿舍的我们,问起同学家里有没有姐姐,姐姐长得漂亮吗?当时我们还是很不错的青年诗人,怎么这么流氓腔?但我已经不记得了,青春真的很有意思。第二天荆歌带着我们去了一家羊肉店,好像叫羊肉阿六吧,羊肉阿六的店堂里挂着荆歌的书法。荆歌的神色有点开心,一颗书画的种子,已早早埋在了青年老师的心里。
但我们只是进去看看,当天的午饭荆歌领我们去了阿拭那儿。阿拭应该算得上名门之后,他的父亲王西野是很地道的老一辈文人。阿拭因为当年在学校办民刊,毕业后分配到吴江去教书了。当时办刊物似乎是大逆不道,因为要给他一点警示和教训,学校毕业就分配他去乡镇了。但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城市里相对管理还比较严格规范,乡镇可有点天高皇帝远,乡镇的孩子,一样是祖国的未来啊。事过境迁,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阿拭后来调入《苏州杂志》社工作,之后我竟成了他的同事。青石弄里有四株玉兰,春天开花的时候,满树灿烂,这一年阿拭搬了新居,孩子也顺利考上了重点中学,阿拭心满意足地站在玉兰树下拍了一张照片。没多久阿拭生病了,一年之后就离开了我们,这时候陆文夫还在,老人坚持要去送一送阿拭。大家劝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好,老陆迟疑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现在老陆走了已经十年了。不久之前在相城一次笔会上,遇上了上海作家赵丽宏,我和他说起差不多三十年前我和他在太湖中一起游泳了,回家之后我找到了和赵先生的合影,那个时候年轻的我真是容光焕发,现在都老成什么样子了。
文人画展在甪直举行,本来说好我开车的带上车前子的,我才学会开车,那天是第一次上高速,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给飞鸣,请他去的时候带上车前子,我不希望给老朋友一点点不安心和伤害。老车听说我自己开车,特地打来电话叮嘱我千万小心。看看,我们都成熟得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想了。
所谓文人画,就是将自己的心思用线条和色彩表达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