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大家都在怀念老味道,可有时却偏偏自己疏远了它。
近两年儿子从来不到我家来吃饭了,我亦知趣地不主动邀他来吃了。为什么?他嫌我煮的菜有诸多不安全因素:一是菜的来路不正,用他的话说是贪便宜买了“猪婆肉”。他举例说,很多肉砧上的肉不大合格,肥肉太薄(不达到一定的厚度),说明猪的饲料不大正路。其次,说我的调味品不对:不能用糖、味精、油也得少用。他劈头盖脸地拿我煮的菜说得仿佛是毒品一般,若我再去邀他来吃饭,岂非自讨没趣!我也没问他一句——你吃什么菜长大的?
“三聚氰胺”事件已过去好几年了,可,现在消费者还牢牢地记在心头难以忘记。有时会成了几代人的记恨。生产者与销售者似应牢记——宁欺父母,也绝不可欺消费者!
某次,我们在老伴亲属家吃面,我一吃,竟然是开水下面,没油、少盐,我与他无言而食,好不容易总算全吃光了,后来发现烹调者自己吃时却吃剩了半碗去倒掉了。我们理解,现在好些人很受网上的健康指导思想影响,而且,宁可过犹不及。
其实好味道在大脑中也是会留下记忆的。我儿子一家长期做苦行僧后,可能嘴里也会发淡了,记忆中的老味道便泛起来了,孙女儿想吃我裹的馄饨了。中秋节前,儿子来电话说要带了孙女儿一起到我家来与我团聚并吃馄饨。我自然大为高兴,隔天就去大菜场去买饲料不一般的、价贵的“苏太猪”肉,当天再配上青菜等辅料,我弄的馄饨馅比较传统些(老味道),青菜焯过斩成末后,我是起油锅煸炒过的,尝过咸淡再搅拌。所以味道拌得准。在拌的馅中适当加些糖以吊鲜,少许味精,还有榨菜末:让它有些儿香、脆、鲜。——这样的馄饨馅可以让孙女儿吃了就记牢了。人是有食欲的,会熬不住的。
在烹调方面,我是自有主张的。不是完全听从什么健康指导,而把它略作参考,合理的、确乎健康的,可适当采纳一二;若要我做苦行僧,我是不睬的。只要肉“正”,美食也是生活中的一种合理的享受,少油不能理解为不吃油,少糖,即便我患糖尿病,也可在烹调时略用些低热糖。我娘家的传统是极讲究烹调的,我儿子批评我任性、臭讲究,我是不干预他的吃食之苛求,只要他健康就行。这种代沟就随它去吧!
从媒介上得知,旅客们尝过北京的小吃后,嫌缺了些京味儿。其实若来品尝苏州的小吃或菜肴也会嫌缺少了苏味儿。我还发现现在所有的菜都缺少了过去的味道,鱼与肉都已不鲜了。某爿著名卤菜店总算费尽心机找到了一位过去的老师傅来掌勺,便在广告中称,他那店里的食品恢复了苏州早先的老味道。老师傅果然出手不凡,他煮的食品初尝过后,确实味道依稀能让人感觉到是苏州老早的味道,但,老苏州们的舌尖之敏感是久经考验的,细细辨来就感觉出了:这食品比之过去的味道还是貌合神离——那就是它的食材基础差。
譬如:著名的太湖“三白”(银鱼、白鱼、白虾)中的白鱼,人工喂养的十多元一斤,而太湖里野生的白鱼则为六十元一斤。正宗的老味道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