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艺术宫近期有个名为“信仰的意境”的展览,开张时未见多少宣传,却值得一看。展出的是印度的美术作品,有400多件之数;创作的艺术家们,以当代居多,作品里面也不乏装置、雕塑、拼贴、影像、多媒体之类形式——只是,走在其中,几乎很难区分出哪个是古典时期的,哪个是当代的创作。甚至,在近一个月前,看罢那个挤满古老的西藏文物珍品的“雪域撷珍”展,径直走进“信仰的意境”的展厅,也毫不违和,只会有些时光停滞的恍惚和错觉。
对于印度当代艺术,此前知之甚少。但仅今年,仅中华艺术宫,就已办了两回印度美术作品展。前一次是在春天的“眼睛与思想”展,作品更偏前卫,但从主题思想到绘画语言,仍然时时处处透露出宗教的气息。这一次的展览,规模更大,题材则单一,铺天盖地尽是宗教人物形象、宗教掌故情节,且也多是以传统手法创作,艺术家的个性算不得鲜明,常能见到同一段故事、同一个神灵被反复描摩,还有不少花工夫费时间不讲“效率”和“效益”的细密画、镶嵌工艺。这样的态度和做法,是生活在缺少信仰国度和时代中的我们,早已陌异了的。作品中几乎一例,有着民间艺术般的明亮饱和、繁复又纯净的色彩,有着深受佛教、印度教影响的对生命、自然、世界的理解和体认,既有传统之根,又俨然是现代的、可以通往未来的。
中印比邻而居,体量、发展阶段与社会状态也差相近似,也许,正是因为强盛的宗教文化与信仰力量,才让印度的当代艺术没有像我们一样,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与西方艺术的接轨和蜕变,光怪陆离,多机巧、善消费,却很少有动人心弦的力量。
并不是想倡扬宗教,但人要有所信仰,能够体会“信仰的意境”,却是必须。“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是今年坊间最热流行语之一。听着很励志。然而,比“有梦想”更重要的,是坚持;信仰,则是支撑起“坚持”的力量。
这样的感慨,也缘于崔维成的故事。这位当年“蛟龙”号第一副总设计师,一心想要制造出万米级载人潜水器,去挑战11000米深渊的马里亚纳海沟。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个太大太遥远的梦想。预算的开发投入高达10亿元,国家短期内难以立项支持,他就自创科研中心,自捐家资,再募集民间资本支持,仅两年时间,开发的“彩虹鱼”号已完成4000米深的南海试潜,4800吨的科考船就快造好,明年就要去万米海沟探测考察;一间商业化运营的彩虹鱼公司也已壮大成了集团。
不是偏执狂,有科研工程管理的才能,一件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任务”,被他做得顺风顺水;四方“化缘”时并不自以为苦,成果渐显时也不想让自己趁机发财。年轻时就追慕李叔同的崔维成说,根由在于信仰:对科学,对人生,对世界,既有理性,更有信念与信心。有信仰,才能克服千难万险,自在别人不能及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