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人们对河豚鱼争议很大,这是一个将极美与极恶合二为一的矛盾体。
河豚鱼也叫河鲀。活的河豚鱼很贵,记得在饭店里要一二百元一斤,因为有剧毒,需要有专门的厨师来制作。厨师将鱼从水箱里捞出时,这鱼会鼓起肚子,体型膨胀许多,像是生气的样子。其实这是它的自卫本能,在海中可以吓退掠食者。河豚鱼从斩杀、除内脏到加工完成,都是厨师一个人负责,据说他还要试吃第一口,没问题后才会上客人的饭桌。我以前在饭店吃过几次,河豚鱼多是拿来炖汤。那鱼肉洁白如霜,其味腴美。由于胶质多,汤汁表面结了层薄膜,嘴唇会有黏糊感,那味道确实非常鲜美可口。
制作河豚鱼的厨师多是江苏江阴人,江阴人最喜欢吃这种鱼,也善于做河豚鱼。浙江的三门人也是此中高手。
日本人更是擅长吃河豚。一般的料理店可提供全席套餐,包括河豚鱼刺身、汆河豚鱼皮或河豚鱼皮冻、烤河豚鱼、炸河豚鱼、河豚鱼火锅,最后还有河豚鱼烩饭,喜欢喝酒的还可以点一杯河豚鱼翅酒。刺身最有河豚鱼的原本味道,一条河豚鱼经料理师精湛的手艺加工后,鱼肉薄如纸翼,摆成花卉和祥鸟的造型,放在一个大盘里,近乎于艺术品。河豚鱼肉较其他鱼肉有嚼头,吃时夹2-3片,蘸一下调料,鲜不可言。调料是特制的,里面放有葱花和辣味萝卜泥,由柚子汁和醋调制。
在宁波,从冷冻厂直接买来的死去的河豚鱼却很便宜。单位门卫的老两口,会做河豚鱼的鱼鲞,据说其味甚佳。有次门卫老两口制作时,我观之,问之。见他们在剁鱼头到快掉下时,顺便连鱼皮一起剥下,弃之不要。去内脏要小心,务必摘除干净,再多次漂洗,彻底除去血液,确保没有血水和内脏残留。这些部位都是有毒的,民间说法是:籽涨血麻眼睛酥。明代的《嘉靖江阴县志》在“鱼之属”中提到:“河鲀,凡腹、子、目、精、脊血有毒。”江阴是吃河豚鱼最盛、最有名的地方。再把鱼身置于菜板上,贴着中间的鱼骨,在鱼肉中来一刀,但不能全切下。翻至另一面,照法炮制。鱼肉张开后,像一把扇子,放在晾板上。晾板用纱网和木条组成,是镂空的。再把晾板置于铁架上,在太阳下暴晒。如果有阳光和大风,两天就够了。晒得越干,保存时间越长。门卫老两口是海边的居民,加工鱼鲞几十年了,自然可以放心。
这鱼鲞,宁波人称之为“乌狼鲞”。自己做的鱼鲞比买来的好吃,原味,也很干净,不会加一些不该加的东西。刚晒好的鱼鲞可以清蒸,韧而鲜,略有咸味,不蘸酱油也可以。而鱼鲞烤肉是宁波人过年时餐桌上的必备菜。做这道菜时,鱼鲞要在水中进行泡发,切块后和五花肉一起炖,时间要长,加酱油、料酒和姜葱。高温和长时间炖煮,会使得河豚鱼中残余的毒性完全消失。起锅后,那香味令人陶醉,鱼香和肉香浑然一体,口感更是一绝,鱼肉的紧致,猪肉的劲道,还有那猪肉的油脂和河豚鱼的胶质混合在一起,米道交关好(味道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