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粟一直给外界的形象就是“狂”,是艺坛怪杰。1932-1936年间,他编辑了一套七集的《世界名画集》,分别介绍特朗、塞尚、梵高、雷诺阿、马蒂斯、莫奈,还有他自己。结果连鲁迅都看不过去啊,写文章不点名批评他的“自大”。但值得注意的是,当时西方画坛对后期印象派仍然是褒贬不一的,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欧文·斯通在1931年完成《梵高传》后,整整三年间,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原因是经济萧条,出版商认为不会有人关注这位知名度不高的荷兰画家。几经曲折,才由一家小型出版社印行了五千册,最终成为畅销全球的经典名作。而刘海粟编的《梵高》,在1932年完稿后,即于1933年印行,比欧文·斯通的《梵高传》还早了一年出版。由此可见刘海粟在国际艺术竞争上的领先性,也反映了他对后期印象主义以及对自己艺术触觉与实力的高度自信。
在美术教育体系方面,1918年,刘海粟主持的上海美专,当它还叫上海图画美术学院时,就实行了铅笔画-钢笔画-木炭画-色粉画-图案画-水彩画-油画这一完善的教学体系。1922年,26岁的刘海粟就被民国教育部邀请去审定新学制,他成功争取把美术教育列为中学的必修课,并于1924年亲自撰写了全国初中美术教材《新学制图画教科书》一套6册,供初中三学年使用。在这套教科书中,刘海粟对各个画种都亲自作出讲解与示范,从这些范图可见,刘海粟绘画基础,是绝对扎实而全面的。上海美专的教学体系不断发展和完善,到了1930年代,已经与当时欧洲的高等美术院校无异,也集中了全国最优良的师资队伍,被誉为“民国最高艺术学府”“新兴艺术策源地”,刘海粟也被誉为“中国文艺复兴大师”“新兴艺术革命领袖”“现代画宗”。由于上海美专的存在,上海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牢牢占据了全国美术中心的地位。
很多人以为刘海粟是重今不重古,其实他在绘画上是最没有门户之见的,从他1928年编写的《国画苑》《西画苑》可见,他对古今中外各种艺术流派都有着深入的研究。在肯定传统的同时,他又能从发展的角度着眼,总结出东西方绘画发展的趋向都是从“客观再现”到“主观表现”的升华,认为绘画的极致是“表现”而不是“再现”,是“写意”而不是“写实”,要表现作者的个性和时代性。他推崇后期印象主义等新兴流派,正是因为看出它们是符合这一发展规律的。(本文作者为刘海粟美术馆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