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兄妹相见

　　1979年初，华东财经系统六省一市中等学校语文协作会议在上海大名饭店召开，王弘之任大会执行主席。在开会前，他特意嘱咐妻子李云霞说：“这个星期会务特别忙，你没有特殊事情，就不要打电话找我，让我安心工作。”

　　然而，就在当晚，王弘之正在主持开预备会议时，李云霞来电说：“香港有位客人找你，明天约在锦江饭店见面。请你今晚就回来。”“今晚开预备会议，我跑不开，让他明天下午到大名饭店来找我。”王弘之说。“不行，他是你母亲派来的，急于和你见面，明天就要回香港了。”妻子的口气很坚定。王弘之一听是母亲派人来找他，马上答应妻子。开完预备会，他特向大会请假，当晚赶回家中。

　　翌日上午，王弘之和妻子按约来到离家不远的锦江饭店。香港来客叫林国才，他称呼王弘之为“表哥”。原来，林国才的外祖父郑强是孙中山的把兄弟，他母亲与孙婉以姐妹相称，他叫孙婉为姨妈，因他比王弘之小，就喊王弘之为“表哥”。林先生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当时来往于香港和内地做生意，顺便给宋庆龄带些国外的生活用品。

　　林国才介绍说：“我这次去北京看望宋庆龄婆婆，你母亲托我特来上海看望你，顺便拍张照片带回去。”当林国才说到1969年孙婉去香港苦等不见儿子，回澳门后忧思成疾时，王弘之抑制不住感情，含泪默念道：“母亲，儿多么想见你啊！”

　　那天，林国才还热情地宴请了王弘之夫妇。临别，他紧握着王弘之的双手说：“表哥，以后我还要来看你的。”

　　不到两个月——1979年4月，王弘之的同母异父妹妹戴成功获知林国才带去的消息，“文革”后第一次从澳门回内地游览、探亲，先到北京于23日下午看望了外祖母宋庆龄，当晚又得到舅父廖承志的接见；后到南京游览，于30日抵达上海，下榻在锦江饭店。戴成功的上海之行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受母亲之嘱看望未曾谋面的哥哥王弘之，转达母亲60年来对儿子的思念之情，并安排王弘之去香港与母亲团聚。

　　原先据王弘之见告，他在家中第一次见到了同母异父的妹妹戴成功。其实，据戴成功留存的旅行日记，她因旅行团的日程安排非常紧，还没等她抽空去看望哥哥，住所离锦江饭店咫尺之遥的王弘之，就于5月1日下午偕妻子、幼子、女儿一起到锦江饭店看望戴成功。兄妹会面后，王弘之请妹妹一起前往南京西路的上海老饭店梅龙镇酒家吃晚饭。晚宴后，王弘之又特意陪同妹妹观看了越剧名剧《追鱼》。5月3日晚，戴成功带着礼物登门看望了兄嫂。第二天她离沪赴杭。

　　据王弘之回忆，在锦江饭店第一次见到戴成功，兄妹都特别激动，戴成功说：“大哥，妈妈叫我来，再想看看你和全家的近照。另外，妈妈很想念你，要我安排你去香港和她见面。”“妈妈好吗？”王弘之激动地向妹妹问道。“好的，只是年老体弱，想你心切啊！”戴成功接着向大哥介绍了她父母及弟弟等的情况。

　　这时，王弘之又问戴成功：“当年我写了许多封信给妈妈，不知是否收到？”“都收到了。妈妈考虑到你的安全，免得给你添麻烦，所以一直没有复信。”戴成功带着歉意答道。

　　“为了让妈妈早日和你见面，我会请有关部门为你办理赴香港的手续。”戴成功接着又对王弘之妻子说：“大嫂，这次让大哥一个人去，这样容易办手续，下次你再和大哥一起去，妈妈很想看看你。”但王弘之表示，自己工作很忙，一时难以脱身，约定7月学校放暑假后再去。戴成功很理解大哥，表示到7月她可以再来上海接大哥去香港。

　　孙婉晚年担任父亲孙中山曾任义务医师的澳门镜湖医院的慈善会董事。此刻她在镜湖医院翘首以待儿子的消息。早在1971年除夕那天，孙婉在家中不慎摔倒导致盆骨粉碎，在北京国务院领导和澳门华人领袖何贤等关心下入住镜湖医院特等病房接受医疗。虽然院方对她精心医治，北京方面也派骨科专家到澳门为她诊治，女儿戴成功和干女儿司徒倩陪伴左右，悉心照料，但终因年岁关系，难以完全康复，落下骨痛不断的后遗症，从此长年住在该院，医疗费用悉由北京方面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