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愿意为司徒雷登工作
那天,照例的饭后散步。漫步在小径上,司徒雷登推心置腹地向眼前这个青年人说了自己的理想。他说,之所以把燕京大学置于中国土地之上,目的就是要彻底、永久地将它转变为一所中国化的大学,由西方人建校并不是坏事,可以将西方的优势介绍到中国来,但最终,燕大还是要办成一所生根于中国、为中国服务、由中国人管理和支持的大学。停顿了一会,司徒雷登又说,他思考了很久,他意识到,燕大要达到这个目标的唯一途径,就是和中国社会沟通,让中国人明白其重要意义,这样才能得到中国人精神和经济上的支持。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样去和中国社会沟通。说到这里司徒雷登突然转身问傅泾波,是否愿意协助他从事这项重大任务。
傅泾波一直在安静地倾听,被司徒雷登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半天没答上来。司徒雷登笑了,说:“不必急,你好好考虑一下。”
傅泾波的迟疑,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在他的心目中,他对司徒雷登的爱甚至超过了对他亲生父亲的爱。只是,身为满清王公后裔,他有着天生的矜持,他担心为司徒雷登工作会遭来非议,但又无法拒绝司徒雷登的请求,于是在一夜的辗转反侧之后他给了司徒雷登一个肯定的答复:他愿意为司徒雷登工作,但只对司徒一个人负责。他不参与燕京大学的任何校内事务,除了差旅费外,也不接受任何薪酬。
与此同时,傅泾波对宗教的认识也日趋成熟,司徒雷登的言传身教,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无目的地徘徊,坚定了自己成为一个基督徒的信念。1922年,傅泾波接受了司徒雷登的施洗,成为一名基督教徒。
有段时间,傅泾波老是觉得身体不适,日渐消瘦,去医院一看,说是染上了肺病。那年月肺病是很凶险的大病,为了不传染给家人,傅泾波不得不暂停了燕大的学业和手上的工作,住进了北京西山碧云寺内五塔下的“天然疗养院”。
疗养院共有9间房子,人称“九间阁”。不久,院方又筹款在不远处的温泉池附近建起了十余间房屋,将泉水引入室内,改称为“温泉天然疗养院”,由于疗养院所在地风景秀丽,再加上对洗温泉好处的宣传,吸引了很多社会名流,李大钊、陈独秀、蒋介石、张学良等许多名人贤达都曾前来疗养。
“天然疗养院”乃李石曾所创。这李石曾又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不仅是同盟会的重要成员,还是第一批赴法勤工俭学的留学生,在政坛和文化界都很有影响。他的父亲李鸿藻曾任军机大臣,当过光绪皇帝的老师,跟傅瑞卿交情颇深。
说起李石曾与傅泾波的关系,曾有人断言,李石曾是“除司徒雷登以外,对傅泾波一生影响和帮助最大的人”。李石曾很看重这个傅家的小兄弟,尽管他反宗教,力劝傅泾波不要与教会来往,但后来傅泾波皈依了基督,也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因为李石曾,傅泾波认识了很多政界、文化界的重要人物,如陈立夫、张静江、宋子文等。陈立夫很欣赏傅泾波的为人,不仅把傅泾波推荐给蒋介石等中国最高当局,还多次劝说傅泾波加入国民党,并明确表示,想当大官就一定要参加国民党,但傅泾波不为所动,他愿意结交各方头面人物,只是为司徒雷登工作的需要,至于他自己,则始终保持着政治上的独立,这让司徒雷登在傅泾波广泛的人脉关系之外,又看到了傅泾波高尚的人品。
经过一年多的休养,傅泾波康复了,他离开燕大,回到北大就读。对他的这一举动,很多人猜测是因为他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所以选择远离是非之地。确实,傅泾波与司徒雷登不同寻常的关系,遭到燕京大学一些教工们的嫉妒,他们总是揣测傅泾波无偿付出的背后有什么目的,这让生性清高的傅泾波十分苦恼,于是干脆避而远之。但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虽然离开了燕大,却没有离开司徒雷登,仍然一如既往地为司徒雷登工作。
1924年,司徒雷登作为主婚人,为傅泾波主持了婚礼。傅泾波的妻子叫刘倬汉,汉人,比傅泾波大一岁。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个“包办婚姻”。刘倬汉的父亲是傅瑞卿在北京灯市口基督教查经班的好友,河北昌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