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竟是他的上海妈咪

　　柳梅说：“我也说不准，听老人说是多子、多福、多寿。”走到一条狭长的弄堂口，他又停住了脚步说，这条弄堂像是杭州的“一线天”，只能一个人通过，柳梅说，在上海像这样狭长的弄堂很多，下次一定带他去见识见识，什么“筷子弄”“鸡毛弄”“引线弄”，说得小伙子笑了起来：“太妙了，一听名字就是个怪弄堂。”柳梅说：“上海的地皮贵，当年地产商为了节省地皮，把弄堂挤扁了，这些名字取的也是有上海的南方特色，有民族风韵。”

　　两人说笑着来到了家门口，柳梅说：“到了！”小伙子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这也是个怪名字叫香粉，卖香粉的吗？”说着自己却笑出声来。邻里们见来了一对时髦男女，众人都用惊慕又好奇的眼光望着两人。白眉毛阿姨看到柳梅，大声说：“柳梅啊，来男朋友啦？”柳梅红着脸，笑笑。又对小伙子说：“天好像要下雨了，快进去吧。”说着，领着小伙子快步走进了“皇宫”院子。

　　早已等候在那儿的一大帮子人见两人进了大院，都出来招呼。最为活跃的当数曼丽，她小心翼翼地掩上黑漆大门，转身大声招呼小伙子：“我们是熟人了，上次在外滩见过面的，快里面请坐，坐！”小伙子见了柳叶、梅香很有礼貌地叫了声“伯父、伯母”，又将新买的球鞋与围巾给两老递上。

　　唐教授眼尖，对柳叶说道：“哟，高档进口的球鞋，这是要让你老人家迈开步，多走路，保持健康的心态啊。”对梅香说：“这红色的围巾你系上那就像是裹着一团火，更年轻喽。”小龙女凑上来说：“阿姨本来就不显老嘛。”客厅里充盈着笑声。

　　秀姑从厨房里出来，端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对柳梅说：“你妈妈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南京路沈大成买的，大家甜甜心。”曼丽说：“沈大成的酒酿圆子是上海滩最出名的，每天要排队，去晚了就没有了。梅香，你今天排第几位？”梅香说：“我去得早，排第三位。”曼丽笑着说：“前三名，季军，再过二天我看侬要夺冠军了。”说得一屋子人大笑起来。

　　小伙子边吃着酒酿圆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这是早年挂在墙上的一幅“猛虎下山”的国画印刷品，虽然有些年份了，但由于外面镶有玻璃镜框，里面的老虎看上去还是虎虎有生气。

　　唐教授注意到小伙子在欣赏墙上的画，便问道：“你对国画也有研究？喜欢？”小伙子摇摇头，喃喃自语：“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唐教授说：“这样的画在上海是很多很多的，现在的街上都有买。”小伙子还是摇摇头说：“不，我有一张照片，背景上面的画和这幅一模一样。”说着，小伙子放下碗，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来，这是他遵照香港妈咪的嘱托特地从家里带出来的，小伙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坐在他面前的梅香。

　　梅香一看照片，大惊失色。这张照片她太熟悉了，一个三岁的可爱小孩，拿着一把仿真枪指着国杰的脑袋“呯、呯”，三十多年来，这张“枪打老子”的照片，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上百次、上千次……她每看一次都要流泪，如今怎么竟会出现在她未来的女婿身上？梅香仔细看着，用手抚摸着照片，神情恍惚，嘴里默念着：“宝宝……宝宝……宝宝……”“伯母，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站在一旁的柳叶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从梅香手里夺过照片，翻过背面，只见背面上有梅香书写的两行字：“宝宝，三岁。”他突然转过身去推开众人大步奔上楼去，从樟木箱里拿出了一张同样的照片，来到客厅，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伙子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再看看照片背面的笔迹也是一模一样的两行字，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眼前坐在她面前的“伯母”，竟是他要寻找的上海妈咪！

　　“妈咪！妈咪呀！”小伙子“扑通”一声跪倒在梅香面前。“宝宝！我的宝宝！”梅香大喊一声，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一声惊天霹雳，随后而来的是噼噼啪啪的倾盆大雨……

　　“梅香，梅香！”柳叶赶紧抱起妻子，梅香紧闭双目，脸色惨白。一屋子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一幕惊呆了，柳叶大声叫道：“快，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