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这究竟是哪一年
又是一个夜晚,一个星期天的夜晚。
两周前,我打了失败的“三大战役”。几天前,单冬宝落网,这几天街上好多人都在兴奋地议论这件事情。我知道,再过几天他们还会热烈地议论刘德华、张妮娜和王乐山。
白天,妈妈带着姐姐和晓军去看了沈翠真的女儿。其实我也很想跟着去,但我担心会被妈妈发现,毕竟那天在储蓄所,我给她留下了不那么美好的印象。
“今天我们去看过那个孩子了,这小孩真讨人喜欢,现在是爷爷奶奶在带着。”妈妈说。“是吗?但愿她长大了有出息。”“我给她买了两件小孩的衣裳。”妈妈心肠真好。我记得小时候,妈妈没怎么给我买过新衣裳,好多都是姐姐穿下来的旧衣裳,当然花的、红的我坚决不穿。“对了,明天提醒我把大衣带到单位。”爸爸似乎想起什么。“怎么想起带大衣了?”妈妈不解地问。“最近天冷了,雾天多了,上头关照站里值班要增加人手,领导要带班。我备上大衣,晚上好当被子。”爸爸说接下去两个月,每周他要值两个晚上。
听着听着,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蹲在角落里,屏气凝神地盯着一旁的垃圾箱。一对情侣刚刚走过,那个女孩扔下一大把细细长长的棒子。我轻盈地跳上垃圾箱,拨开这堆细长的木棒,寻找吃剩下的烤羊肉。果然还有一些碎肉,那味道别提有多鲜美,太香了!我觉得自己真是悲哀,居然沦落成了一只流浪猫。满是后悔、懊恼和沮丧,怪就怪自己的好奇心。好像就在昨天,也或者是今天,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不同了。
记得春节后上班头一天,2月14日情人节这天,我的顶头上司张苗苗凶巴巴地催我交稿,一篇回顾滨海历年大事件的综合报道。见我的稿子还没完成,她很生气,后来又盯着我一起去了华新滨海研究所采访,我的高中老同学王大鹏向我们介绍了一款研发中的宇航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那顶宇航帽感兴趣。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该死的宇航帽!
我发现周围的世界和我印象中的有些不同。垃圾箱里的烟壳不是红双喜,就是万宝路。马路上跑的小汽车几乎都是老款桑塔纳,黑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公交车都是老式的,车上都是广告,什么“宜而爽”“雪碧”“元祖食品”“龙凤汤圆”。街上穿圆领T裇衫的人好多,有男有女,一些学生腰里插着Walkman随身听,女孩子穿连衣裙的好多,男人腰里别BP机的好多,还有一些人手上拿着老款的手机,一看就是诺基亚、爱立信和摩托罗拉,大部分都是翻盖手机。
滨海还是那个滨海,但这不是我生活的时代。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穿越吗?十字路口的指示牌上分别标着“合肥东路”“四川南路”的字样,我沿着四川南路一路往北,一边小跑,一边观察。
远远望去,解放路高架就在前方,但很奇怪,高架上始终没有一辆车经过。中山路步行街上人山人海,远处的江苏路天桥上也全是人。为什么江苏路天桥还在,为什么步行街的路面还是柏油马路,两边的商店似乎也不对,天桥那头怎么是粮油公司大楼?这究竟是哪一年?
中兴百货商店门前的台阶上,似乎有一些游客正坐在那里避暑,他们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我悄悄凑过身去,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王军霞太厉害了,这块牌子含金量太高了。”一个东北胖爷们咧着大嘴开心地说,显然他很为自己的老乡骄傲。“伏明霞才牛呢!一个人拿了两块金牌。”这是另一个东北小伙。“奥运会太好看了,下一届啥时候办?”一旁的姑娘兴奋地问,也是东北口音。“早咧,还有四年咧!”胖爷们大声回答道。
我隐约猜出了,现在应该是1996年,刚才他们说的是亚特兰大奥运会。这一年是“东方神鹿”王军霞参加的唯一一届奥运会,她夺得的女子五千米金牌,是中国首枚奥运会长跑金牌。这一年是伏明霞第二次参加奥运会,上一届在巴塞罗那她夺得女子十米台金牌,这一届在亚特兰大她成为中国奥运跳水史上首个板台“双冠王”。这两位女将都是传奇人物,亚特兰大奥运会是她们运动生涯的巅峰。听他们的对话,奥运会似乎已经闭幕,那么今天应该是8月头上,天气这么热,这个季节感觉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