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春天,小区一位阿姨送我两棵约六厘米高的枇杷树苗。小心翼翼地捧回家,和先生一起把它们栽在院墙外一块空地上。光阴荏苒,十三年了,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它们紧密相依,好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难舍难分。大概是在它们十岁那年的春天,我们欣喜地发现,树枝上绽出一丛丛黄色的花蕾,小蜜蜂们嗡嗡嗡地唱着,辛勤地在花蕊上传授花粉。蝴蝶们在周围翩翩起舞,好一派春光明媚的人间交响曲!端午时节,黄澄澄的枇杷果堆满了枝头,枇杷绿叶捧金果,妙不可言。
每当枇杷树结满金果,欢呼雀跃的是我家屋前竹林和香樟树上常驻的鸟儿们,白头翁、凰头八哥、野麻雀、画眉……每天清晨,它们唧唧喳喳唱着歌,好似一支绝妙的合唱团。我们看着它们快乐地啄吃着鲜美的枇杷果,各占地盘,互不干扰。我们还惊奇地发现,鸟儿们的智商,实在不低于人类,战略战术实在高明。它们首先吃最高处的黄果子,每个果子只先啄掉一半,留下的“殘羹剩饭”第二天再来享用。因为被啄过的果子人们不会采摘了,自然而然成了它们的“承包”口粮。枇杷树和竹林是鸟儿们的家园,我们是鸟儿们的邻居,与其说我们宽容接纳了鸟儿,不如说它们是上天派来的快乐使者。众生平等,一种布施后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长得低矮枝上的枇杷果子是小学生的“领地”。他们放学路经领地,看着金黄诱人的枇杷果子,驻足停留,羞答答地望着接他们放学回家的爷爷奶奶,每当见此情景,我们总是对为难的爷爷奶奶们说,“给宝宝摘些果子尝尝吧,树上长的,新鲜,无农药。”孩子们回眸向我们微笑,说着谢谢叔叔阿姨,捧着满兜的果子,蹦蹦跳跳地回家……看着他们活泼的身影,我想起自己的童年。我爷爷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花师,工作之余,自家小花园里栽着月季、玫瑰、大理花、凰仙花、海棠、白兰花、葡萄……每当葡萄熟了的时候,小学的女同学们会聚到我家,奶奶会用洗得干干净净的葡萄“招待”小客人。
小区里有两位六十开外一起晨练的阿姨,相约来到我家,说她们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听说枇杷叶煮水喝,能治此病,我毫不犹豫地说,我家有,快去摘。开始,每次来摘她们都要和我打招呼,后来我说以后你们把它们当作自己家的树,按需去摘,不必打招呼。作为一名曾经的医生,我鼓励她们树立信心,坚持服用,定会有效。还告诉她们,明代医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枇杷叶具清肺和胃,降气化痰的功用,为治疗肺气咳嗽的良药。她俩信心倍增,坚持服用了三年,奇迹般地康复了。即使是三九寒冬,也能见到她们精神抖擞晨练的身影。她们感慨地对我说:枇杷叶,真的神啊。她们俩后来相继随儿女迁居,临行前与我道别,特地到枇杷树前,双手合十,三叩为敬。她们虔诚地感恩大自然之举深深地打动了我,我在心中默念着:枇杷树啊,你的慷慨付出让人类得以共享。谢谢你,枇杷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