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师范大学执教已30余年了，给历史系本科生上课有20多届，还教非历史学专业的素质教育课程。近年来，《上海社会与文化》成为上海市高校第一批网络共享课程，有时一个学期选修的学生达1500人，还有不少是外地高校的学生，所以广义而言，教过的学生也有成千上万了。本科生毕业后主要当老师，毫不夸张地说，上海初高中的历史教师，70%以上出自上海师大历史系。最得意的是5年前，上海有6人晋级历史特级教师，其中有4名是我教过的学生。

　　当然，平时在科研工作中联系最密切的，自然是门下的硕士生、博士生，还有合作的博士后。20年来，我指导了近百名学生。师生之间朝夕相处，共同切磋，教学相长。有16名硕士生参与《上海城区史》的写作，整整8年180万字，师生间每周集中讨论。他们大部分不是上海人，为了写曹家渡、徐家汇等只能硬着头皮，下弄堂访问老人，最后课题不仅顺利完成，上海话也大有长进。2015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我与吴俊范、姚霏副教授共同指导研究生们调查、拍摄400多个抗战遗址，最后与腾讯网合作，在手机上发布6幅上海抗战互联网地图，这一新颖的样式，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好评。关于“慰安妇”课题的调查，至今已延续24年，50多名学生们一茬茬前后参与。他们背起行囊，前往海南、广西、云南、湖北、山西、东北等地进行实地调查，与幸存者一起流泪，复原了许多历史的个案与细节，还历史以真相，同时也提升了自己。近几年，老人们一个个离去，学生们又赶赴各地，含泪送老人最后一程，如今，“慰安妇”幸存者从百余人只剩下14人。20多名志愿者学生承担起中国“慰安妇”历史博物馆的开放、管理、联络的任务，使得这一抗战历史的窗口影响日渐扩大。

　　我们师生有一项保留节目，就是中秋聚会。中秋会的缘起是我在华东师大读研时，导师陈旭麓先生会在中秋节时将外地生请到家中，赏月吃饼，稍解学生思乡之情。那时老师们的房子都不太大，所以上海学生不能享受这个待遇。等到我做研究生导师时，住房面积还算宽敞，于是，就请所有的在校生来家，上海人中秋的传统菜肴如毛豆芋艿老鸭汤等都是必备的。于是中秋聚会成为了“家宴”，这一习俗保持了20年。想不到后来毕业了的学生也跑来了，于是一桌、两桌、三桌，实在摆不开了，就挪到了饭店。去年在崇明的湿地农家乐聚会，我与我夫人的学生们拖儿带女来了80人；如曲阜师大的张兆敏副教授特地赶到上海，十年后再与老师、学弟学妹欢聚。那夜皎月当空，蒙古留学生金珠跳起非常专业的蒙古舞，孩子们竞相表演节目，师生共忆往事，排忧解难，欢声笑语，令人难忘。

　　较早毕业的学生现在都是副教授、教授、博导了，他们延续、光大着老师的学术思想和生命。作为教师，对学生的最大心愿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祝愿各位同学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事业有成，绽放生命之花。

　　十日谈

　　我和我的学生们

　　50年讲台生涯，既是孩子们的老师，也是他们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