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6: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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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7日 星期二 放大 缩小 默认   
爱恋
刘伟馨
  刘伟馨

  现在,在美国,白人和黑人通婚,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美国有些地方,比如弗吉尼亚州,异族通婚却是非法的,而且是重罪。1958年,白人李察和黑人蜜德莉结婚,被逮捕入狱,后遭驱逐,25年内两人不得同时进入所居住的县和州。他们为返回家乡而奔波了9年,最高法院最后一致裁定他们的婚姻有效,这对夫妇,改写了美国法律历史,从此,婚姻无关肤色、种族。

  这段真人真事,由杰夫·尼克尔斯搬上了银幕,导演并不打算将此片拍成法庭剧,如同片名《爱恋》,他把镜头对准了事件的男女主人公,描写了他们的爱,他们在逆境中的相濡以沫。法庭剧固然有庭审的激辩而夺人眼球,但本片涉及法庭戏,一概简化,甚至移开镜头间接处理。第一次上法庭,在律师和法官的协调下,只要李察和蜜德莉认罪,就可从监禁一年改为不得踏入家乡25年。这对夫妇迫不得已当庭认罪。在他们为产子而私自回家,被警察发现,再次送上法庭时,律师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法庭戏匆匆落幕。即使最高法院审理那段高潮戏,在几个法庭场景闪过后,律师口头辩论的画外音下,切入的是孩子们在树底下玩耍和李察一家晚餐的场景。最终公布审理结果,导演安排的是蜜德莉在家里接律师电话。律师告之是好消息,但观众听不清他们电话的具体内容,导演说:“很难确切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真正想要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露丝(蜜德莉扮演者)身上,看看她脸上正在发生什么。”这是克制的喜悦、激动,在平静的表情下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波涛汹涌。这场戏所产生的感染力,绝不会亚于法庭当庭宣判。

  很难想象,一个改变美国法律历史和架构的故事,却在如此安静的叙事格调中完成。本片节奏和缓,对白少,田野风景如画,音乐抒情如梦,剧情走向就像河流缓缓流淌,却显示出内在不屈的力量。影片制片人说:“电影没有汽车追逐和爆炸,没有利益攸关的大事件,反映南部的种族主义,你感受到的威胁是慢慢燃烧的。”电影里的李察,沉默寡言,他用无言说出坚韧。露丝说:“剧本吸引我的是无言的静默。” 蜜德莉也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她的家乡,她的家人,她的遭遇;她的勇气和勇敢,也从中产生,随之壮大。

  弗吉尼亚乡下的田园风光,越是美丽,越让被迫远离家乡的蜜德莉魂牵梦萦,回家的心越迫切。而她和李察的爱,越是浓烈,越显出种族隔离、禁止通婚法的荒谬、残酷和不人道。影片开场,几个特写,几个眼神,就确立了他们之间浓郁的爱。蜜德莉外表是如此柔弱,怀着身孕关在牢里,就像待宰的羔羊。但事实上,她内心无比强大,她坚持回家乡产子,不惜再一次被抓;她受电视转播的民权运动启发,将自己的遭遇写信给司法部长;她劝说丈夫接受律师的帮助;她同意记者的拍摄和采访……她对不公平法律的抗争,一切源于她对丈夫的爱。在艰难的日子里,李察对蜜德莉说:“我会照顾你。”当最高法院即将审理此案,律师询问李察有什么话要对法官说时,李察简洁而有力地回答:“可告诉法官,我爱我的妻子。”正式宣判前夕,一个夜晚,李察和妻子,在温暖的灯光里,手挽手。这是导演最喜欢的场景之一,虽然简单,但充溢着情感。李察是一个泥瓦匠,镜头里,他多次为他人盖房,胜诉后,他在自己买下的土地上,为妻子和儿女砌砖加瓦,要知道他为自己的房屋设计,还是在9年前。

  几年后,李察因车祸意外去世,可蜜德莉没有再婚,一直住在李察为她建造的房子里。2008年离世前,谈到李察,她说:“我想念他。”尽管肤色不同,他们却相爱,互相照顾,为爱情、婚姻、权利共同战斗。“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会帮到很多人。”他们的经历,正无可辩驳地证明:爱能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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