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一生写了不少的赋文,他的赋文,局度的开张、词藻的瑰丽、气韵的跌宕、机趣的富涵,实在是很独到的,如《子虚赋》、《上林赋》、《长门赋》、《美人赋》、《大人赋》、《难蜀父老赋》、《哀二世赋》……都是难得的妙文,深受当时朝野好评。同时他写赋文讲究锤字炼句,不轻易出手,有马迟枚速之称,故千金难买相如赋的评价,并非虚传。
司马相如名满天下,但从史料记载来看,他仍然不脱离劳动,当他的普通老百姓,酿酒、卖酒,甚至穿着短裤衩,“保佣杂作”(和佣人们一起劳作),到井边打水洗各种器皿、酒具。他身体不是很好,患有消渴症(糖尿病),从未以大文豪、词赋名家自居而整天搞他的“专业创作”。
现在人们动辄讲“身价”,何为身价?我检阅了辞海,解释“身价”是“买人做奴隶的价格”,也是“赎身”的钱。宋以前,身价也叫身银或丁银,与现在所谓“身价”的含义大相径庭。现在的“身价”就是指人在社会的地位,地位高即是“有身价”,或谓之“身价”高,没有地位,“保佣杂作”者,就是没有“身价”,司马相如那个时候对“身价”的理解又与现在不同。
曾经听到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华盛顿DC地铁站“L’Enfant”广场入口处演奏小提琴的Joshua Bell,是当今最有名的小提琴家之一,身价不可谓不高,但他刻意在这个“陋巷”演奏了四十五分钟。其间,成千上万的乘客经过这里,可是,只有七人真正停下来听他演奏。他演奏完毕,没有人鼓掌、喝彩,更没有人知道他就是Joshua Bell。
这天,他一共赚了32美元。而他在这个地铁口演奏的是世界上最难演奏的巴赫、舒伯特以及拉曼努埃尔·玛利亚·庞塞和马斯涅的乐曲;所用的小提琴是意大利斯特拉迪瓦里家族在1713年制作的名琴,价值350万美元!而就在前两天,他在波士顿的歌剧院里演奏,门票上百美元,却一票难求!这些,在地铁站口的匆匆过客,竟浑然不知,认为他无非是一个卖艺的,不屑一顾或无暇顾及。
这个故事说,每天有多少美好的、有价值的东西与我们擦肩而过!在波士顿的歌剧院演奏和在地铁口“卖艺”,同是joshua bell,身价却判若云泥。这就是当今“身价”的诠释:同样一瓶可乐,在便利店只卖三元,在五星级酒店的卖价却是十六元。
“身价”通俗的解释就是如此:毫无价值可言的世俗观照。由此而派生出高昂的、莫名其妙的“出场费”、“站台费”、“稿费”……
“千金难买相如赋”,这个标价,不是作者自己提出的,作者身居陋巷,环堵萧然,他是便利店的“饮料”。他无需考虑自己在社会的“身价”高下,高也干活,下也干活,给他标个八千万,他依然还是卖酒,酒价高低才是他关心的。
颜回家贫居卑,孔子对他说:你何不去做官呢?做官有身价。颜回回答: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饘鬻,郭内十亩,足以为丝麻,鼓琴可以自娱,所学夫子者,是以自乐也,回不士。回答得很干脆。
诗人、艺术家首先是劳动者,劳动中产生生动的诗句,优美的天籁,铸成诗的灵魂、修炼出伟大的人格,于是就成为诗人、艺术家。这个“身价”是无法匡算的,得感谢劳动,感谢土地,感谢太阳和河流,甚至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