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你的轮胎被鹦鹉吃掉。”这句话乍听似乎是天方夜谭，鹦鹉向来以身材娇小、活泼可爱的形象示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但在南太平洋的新西兰威斯特兰国家公园中，鹦鹉啄食轮胎绝非玩笑——野外露营者早上醒来时，经常发现他们的汽车轮胎在一夜之间变得破烂不堪，而这一切都是一种鹦鹉的杰作。

　　“高山上的小丑”

　　这种鹦鹉喜欢啄食羊群，因而被称为啄羊鹦鹉。啄羊鹦鹉在野外的分布非常集中——它们只在大洋洲南部海拔600～2000米的高山上活动，栖息地包括新西兰南部岛屿、澳大利亚墨尔本、塔斯马尼亚等地的高山和峡湾地区。大约在100万年前的冰河时期，啄羊鹦鹉的栖息地大多被冰川覆盖，为了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它们不断进化，形成与其他同类迥异的习性。

　　成年啄羊鹦鹉身高46～50厘米，雄鸟体重约900克，雌鸟略轻。与其他鹦鹉一样，啄羊鹦鹉有着漂亮的羽毛：大多为橄榄绿，羽毛边缘带有黑色滚边，这些橄榄绿的羽毛能让啄羊鹦鹉与环境融为一体。它们颈部和头部的羽毛为黄绿色，飞羽和尾羽呈蓝绿色，幼年啄羊鹦鹉的眼眶上还有黄色圈纹，鼻孔区域和喙的基部为黄色，成年后逐渐转为深灰色。相比飞行，它们更喜欢在地面活动，常常支着短小的双腿，拖着圆滚滚的身体蹦跳前进，动作滑稽，又被称作“高山上的小丑”。

　　啄羊鹦鹉没有固定的食谱，吃什么完全取决于能得到什么。春天，它们会在高山尚未融化的雪堆四周活动，寻找刚萌芽的雏菊类植物，或是在岩石夹缝中寻找新生的植物嫩芽果腹；它们最爱吃的是灌木浆果或植物花朵，因此草木繁茂的夏季是它们最无忧的时候；到了秋天，它们会待在山毛榉林中，觅食嫩芽、树叶和坚果。只有在酷寒冰封的冬天，啄羊鹦鹉身上的猛禽血液才开始苏醒——它们会在雪地中寻找动物遗骸，或刨开雪堆寻找昆虫。一旦有机会，它们还会偷袭各种小动物。

　　野外生活的啄羊鹦鹉寿命大多不足10年，人工圈养的寿命可达14年。每逢南半球冬尽春来，食物逐渐充沛之时，便到了啄羊鹦鹉的繁殖季节。此时，啄羊鹦鹉开始成双成对地出现，甚至组成10只左右的小群体。交配后，一次会产下3～4枚卵，孵化29天后，雏鸟破壳而出，约10周后羽毛长成。再过数周，雏鸟就会开始独立生活。

　　最具好奇心的“坏鸟”

　　顾名思义，啄羊鹦鹉的名字源于“啄羊”行为。当地牧民发现，这种鹦鹉在冬季食物匮乏时，一旦遇到羊群，就会主动出击。它们跳到绵羊背上，把羊的后背啄得鲜血淋漓，任凭羊如何挣扎也绝不松口。有科学家猜测，这种“啄羊”行为应该源于一次意外：它们最初只是喜欢啄食羊背上的寄生虫，结果爪子和喙太过锋利，不小心撕破了羊皮，啄食到了羊肉。于是，它们的食谱发生了巨大变化，开始了世世代代的“啄羊”生涯，成为唯一的食肉型鹦鹉。

　　由于体态悬殊，在攻击羊群的时候，啄羊鹦鹉相当讲究战略战术，它们往往会提前制定好周密的计划，行动严谨。它们在确定目标羊后，就默契地分工合作，有的负责控制羊的行动，有的负责袭击，有的负责啄肉，直至成功猎食。

　　善于合作的啄羊鹦鹉精力旺盛，好奇心也特别强，看到任何新鲜事物都要研究一番，被誉为“最具好奇心的鸟”。而它们的研究方法也十分粗暴——直接用尖锐有力的爪子抓一抓，或用锋利坚硬的喙啄一啄。

　　深受其害的首先是伐木工，每当他们结束一天的工作，搭起帐篷宿营时，啄羊鹦鹉就会飞来，兴致勃勃地研究起突然出现的“怪物”——帐篷，用喙和爪子不断拨弄、抓挠，直到把帐篷撕得七零八落。而那些栖息在人类居住地附近的啄羊鹦鹉，更是给居民带来困扰。种植的庄稼、晾晒的衣服、堆放的杂物、电视天线，以及停放的汽车，都会被它们弄得一团糟。由于啄羊鹦鹉经常捕食人类饲养的牲畜，牧场主对它们深恶痛绝。据统计，截至1970年，当地居民捕杀了至少15万只啄羊鹦鹉，啄羊鹦鹉的数量一度锐减，直到1986年，政府立法保护啄羊鹦鹉，这一状况才有所缓解。目前，它们的野外种群数量约在2000～5000只。

　　本性贪玩且热衷社交

　　啄羊鹦鹉因经常发出“喀喀”的叫声，所以被毛利人叫做“Kea”，实际上，啄羊鹦鹉有许多用于同类间交流的叫声，有的用于远距离召唤，有的用于求偶交流，有的表示危险临近，有的则描述“作战计划”。

　　除了普通鸣叫，它们还能发出小调、悲鸣、吹口哨等多种声音。有研究者发现，啄羊鹦鹉在玩乐时会发出一种特殊叫声，同伴只要听到这种叫声，就会被吸引。研究者用录音机将这种叫声录制下来，拿到另一处播放，周围的啄羊鹦鹉听到录音就会自娱自乐，或跟同伴嬉闹。经调查，啄羊鹦鹉是第一种已知的能通过发声传染情绪的非哺乳动物。

　　值得一提的是啄羊鹦鹉非常喜欢在溪流边玩耍，在水流平缓处，啄羊鹦鹉会衔起小树枝扔进水里，再飞到水面把树枝叼回来，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此外，啄羊鹦鹉的性格颇像顽皮的小孩，或许刚刚还在斗殴的一对啄羊鹦鹉，转瞬就开始互相追逐，亲昵地相互踩背、翻滚和跳舞，同时发出或婉转或尖厉的鸣叫声，这种如孩子般瞬息变化的情绪，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忍俊不禁。

　　啄羊鹦鹉对人类社会的种种破坏，招致当地人不断抱怨，但同时人们也认为，它们是一种值得珍爱的鸟类。人们对啄羊鹦鹉的喜爱，源于它们对人类的主动亲近——这种鸟十分信任人类，不仅会接受人类投喂的食物，也不会拒绝拍照，甚至还会主动凑上来，饶有兴致地研究摄像头。这样的性情也让心怀不轨的人有机会伤害它们。当地旅游从业者捕捉啄羊鹦鹉，驯养它们表演猎羊。每次演出，啄羊鹦鹉除了可以猎食到羊肉，还能得到其他食物奖励——面对如此嚣张却亲昵可人的鸟，观众们当然不会吝啬手中食物。

　　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啄羊表演不仅对羊群过于残忍，也是对啄羊鹦鹉的伤害。2011年9月，当地政府发出通告，对城市附近的啄羊鹦鹉集中捕捉，送到专门开辟的保护区放养。对散居在村落周边的啄羊鹦鹉，政府也呼吁居民和游客不要破坏它们的栖息环境。目前，啄羊鹦鹉已被列入濒危物种红色名录。

　　选自《环球人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