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宇宙模型
尽管对我来说,注册为伦敦大学的研究生更加明智,但事实上,这也使我在剑桥变得非常孤立。我的导师艾伦·德蒙德给予了我极大支持,为我提供了许多参加伦敦举行的学术研讨会的机会。不过,我去伦敦的时间很少,在剑桥的时间更多,我只能更多地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完成家庭和图书馆两点一线的生活,很难有人能和我在学术上展开交流。
得益于多萝西·尼达姆教授的帮助,我成为了露西·卡文迪许学院的附属学员。露西·卡文迪许学院是剑桥新成立的学院,旨在为更多女学生创造学习的机会。我有计划地安排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有时我会提早给罗伯特喂饭,哄他早早入睡,再将史蒂芬的晚餐准备好,然后安排自己的学术活动。一个学期的时间里,我还是可以找到几次机会去参加露西·卡文迪许晚宴。
在剑桥那段时间,学术上的孤立很快迎来了解决办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问题竟是因罗伯特与邻居小孩伊尼戈·谢弗的友谊而解决的。在谢弗的周岁生日派对上,我认识了一名6岁的小姑娘,克雷茜达·德龙克。她拥有赤褐色的头发,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活泼可爱,跟我们在场的一帮大人们绘声绘色地讲着几天前观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舞台剧。这么小的年纪就进入了莎士比亚的世界对克雷茜达来说并非意外,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随父母进出各大舞台剧剧场。
我很早前就知道了彼得·德龙克的大名,他在学校教中世纪拉丁语。当时的他早已声名显赫,被誉为剑桥最有学识的学者之一。他的知识范围广博,整个中世纪的文学他都有所研究,当然也包括我的领域。在那次生日宴会上的相识使我在剑桥找到了一位最合适的良师益友。简短的交谈后,他就解决了我的很多问题,并提出了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他的妻子厄休拉则在一旁对我赞赏有加。厄休拉也是一名学者,她研究的是古诺尔斯语写成的各种冒险故事。认识彼得和厄休拉的另一个结果是,我受邀参加他们在自己家举办的学术研讨会,每周四晚上都会展开讨论。讨论话题涵盖广泛,涉及各种当下以及中世纪的文学评论,讨论会上彼得是最有权威的专家。
聚会时,我和其他学生们恭敬地围坐在他们家棕色的地毯上,真正意义上地坐在当代最杰出学者的脚边。参加过几次讨论后,我惊讶并高兴地发现这些讨论竟让我对宇宙学研究的哲学理论越来越清晰,虽然只是中世纪的宇宙学。不可避免地,我们的话题经常会围绕着12世纪由巴黎起源的学术趋势。总体来说,就是关于当时巴黎的沙尔泰主教发起的一个学术潮流,人们开始意识到上帝所创造的世界也可以用我们熟识的数字和公式去认知。
我们讨论历史上早期的宇宙模型时,史蒂芬和他的同事奈杰尔·外斯也参加过几次。奈杰尔的妻子朱迪也在讨论小组中。这两个当代科学家在我们的集体辩论下,不得不承认20世纪的哲学家阿兰·艾莉以及19世纪的哲学家罗伯特·格罗斯泰斯特、罗吉尔·培根的学术观点在当时是非常精准且有远见的。值得一提的是,在我们一一列举的众多哲学家中不乏女流。主见分明的德国哲学家,宾根的希尔德加德曾提出自己对宇宙的看法。她认为宇宙的形状与鸡蛋相似。希尔德加德的认知在当时的社会相当超前。
我们周六的时候常开车前去拜访布兰登的乡间小别墅。自从他和比利时妻子吕塞特新婚后,他们就一直忙着翻新装修他们的房子。当史蒂芬和布兰登沉浸在关于各种科学原理的激烈争论中时,我和吕塞特会带小罗伯特出去散步,一边准备晚饭,一边用法语交流着彼此欣赏的文学家和文学作品。我出生在一个具有严谨的宗教信仰的家庭,却生活在一个理性至上的世界里,我尽量选择中庸的处事方式,仅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放在特尔玛送给我的一小片田地上。我在那儿栽种春天的绿草和夏日的玫瑰,任由思绪在诸多科学理论中随意漂泊。小罗伯特和伊尼戈嘻哈地玩耍着,我看着史蒂芬在生日时送我的粉白相间的法国蔷薇,听着两个小孩儿的欢声笑语,整个花园似乎都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