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0:老三届/金色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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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6月29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禾镰草之殇
赵全国
  第一次耘禾,队长再三告诫我们知青:“不要放过一株杂草,它们抢吃肥料可凶啦。”我们技术虽不济,却个个特别认真,就像生怕放跑了阶级敌人。队长看了一会,夸一声“要得”,就转身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我眼睛不好,更加瞪着双眼,不敢有一丝懈怠。耘着禾,我发现身旁的小老表四狗仔的工作行里留下了一株小草,心中一喜:哈哈,老表漏过的敌人竟被我这个深度近视发现了,成绩不小啊。正想弯腰拔起,四狗仔却像背后长了眼睛,阻止说:“别,这是禾镰草,要特意留下几株的。”我很纳闷,为什么要留下几株?再说,这长着羽状复叶的草哪像镰刀呀?他解释说:“过些日子禾熟了,遇上割禾时伤了手指,能用它来止血的。”

  几十天后,稻谷熟了。割禾时我不慎割伤了手指,流血不止,不知所措。老表在近旁随手拔起一棵禾镰草,将叶子嚼烂了帮我敷在伤口,果然立见奇效。它真是站在田头的急救包啊!

  当时我爱写诗,于是学着郭沫若诗集《百花齐放》的形式,写了一首赞美禾镰草的小诗:“虽说我们开的也是蝶形黄花,但又小又丑,好比花中的丑小鸭,而且结出的荚果只有繁殖作用,不过,可不要说我们虚度了年华。我们是双抢劳动大军的救护员,谁被禾镰割伤了尽管来求援,亭亭的身躯就是我们的急救包,为人民而死还有什么可遗憾?”小诗写得不怎么样,却总算留下了那个时代的印记。

  在山村的十年中,禾镰草不知帮知青们救了多少次急。直至今日,我对那种毫不起眼的野草还怀着很深的感情。

  前些年重返山村,听说都用除草剂,不耘禾了。除草剂可不长眼睛,那禾镰草不也全给灭了?我不由着急起来。已是副村长的四狗仔笑了:“都有创可贴呢,还要它干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挺对不起禾镰草的。不为人类作点贡献,它似乎就没有生存的余地了。

  赵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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