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淮剧团近日推出由管燕草编剧、梁仲平艺术指导和六个青年演员挑梁的新戏《画的画》,是一出标新立异的后现代小剧场淮剧,具有轻喜剧和荒诞、寓言色彩,戏很生动有趣,雅俗共赏,相信可以吸引年轻观众观看。
舞台中央,悬挂着一真一假两幅画的符号,寓意本剧的剧名。舞台基本上是“空的空间”,灵动自由,必要时才出现一把椅子;观众席和表演舞台在同一平面上,演员与前排观众的距离近在咫尺。
《画的画》,这场只有80分钟的小剧场淮剧,围绕一幅古画的真假展开。
全剧只有五位演员,“生旦净末丑”五个行当,分列舞台各方,观众进入剧场时,他们早已背朝观众端坐着。台口,还盘腿坐一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灯光亮了,“生旦净末丑”一一转过身子,向观众作介绍,普及了戏曲知识,接着活动起来,进入角色。
剧情很简单:新皇下旨寻找一幅汉朝古画《逐鹿中原》,据说画中藏有治世玄机,奉献者有重赏,官员晋升三级。“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于是,顷刻之间,朝野掀起千层浪。大小官员纷纷向皇上表忠心,四处寻找古画,引发了一连串可笑而可悲的寻画、献画、造假、跑官、要官的故事。台上众人的形体动作,夸张而可笑,如同老鼠嗅到油香一般。
且听剧中反复念诵的主题歌:“画画画,那幅画,栽在心中发了芽,种在梦里开了花,一不小心就结成瓜。谁有本事得到它,美梦成真笑哈哈……”原来丑态百出的根源在于人的内心膨胀的私欲。
接着,祸与福,悲与喜,真与假,美与丑,仇与爱,如影随形,在这个极简的舞台上接踵而来。情节起伏,唱念做打,演员对着一百多位观众,面对面地表演。这样的“演戏”、“看戏”,颇有我国古代厅堂歌班演出的样子,又有点现代西方“残酷戏剧”的味道。
一幅画的寓言式故事,通过五个人物精彩地演唱,带给观众审美愉悦和捧腹大笑,同时传达了深刻的哲理和悲剧意味。
这台先锋性、探索性很强的小剧场淮剧,颠覆了淮剧老戏的格局,却又尽显传统淮剧的特色和魅力。生旦净末丑,各个行当的程式化表演和化妆服装造型,基本上还是传统的;但在叙事方式、场面呈现上,却有许多创新。可喜的是,淮四班三个二十来岁的新人,能运用行当的程式技巧饰演这台新戏中的角色。尤其是22岁的丑角演员徐星辰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他综合了文丑和官丑的表演特色,鲜活地塑造了一心想往上爬的县官的形象。运用了舞水袖、抖帽翅、矮步、跪步、蹉步、滚鸡蛋、摔僵尸等高难度的技巧,文武兼备,加上那对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子,既展现了他的综合技巧和能力,又符合剧情需要和角色的性格、行为、心理活动,增加了戏的观赏性。全剧唱腔保持了原汁原味的淮调:自由调、靠把调、拉调、小悲调、马派自由调、银纽丝调等,都是淮剧代表性的唱腔曲调;陈丽娟、陆晓龙的几大段唱,韵味醇厚;剧中的独唱、对唱、四人对唱等,也安排得很丰富。
该剧的音乐元素在打击乐方面有较大创新。那位开场前在台下盘腿而坐的人物,原是一位鼓师,由谭昀担当。灯光一亮,他赤足上场,走向台后方的打击乐器组合。他和五名演员融为一体,承担了鼓、锣、铃铛等打击乐的演奏,用鼓点掌控全剧的节奏;剧终,居然“不务正业”,突然走到台前,领头带着“生旦净末丑”一起,跳起了热辣的现代劲舞,引发了场内如潮的掌声。
这些艺术形式上的混搭和杂交,都是后现代戏剧的特征,为小剧场戏曲的探索、创新,为争取青年观众,作了有益的尝试,值得肯定。
《画的画》虽然还是试演,但已取得初步的成功。提几点不成熟的意见供参考:戏虽荒诞,但内在的“经”,尚可作推敲;对陈海山性格和心理上的刻画不够细,缺乏“这一个”的特色;最后,皇上把古画原作还给刘家后人,似没有必要;有些太直白的联系现实的语言建议去掉;有的演员在戏中角色转换,如能运用面具效果可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