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9:星期天夜光杯/市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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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25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炮口所向
孙道荣
  ◆ 孙道荣

  小城中央有座城市广场,熙来攘往,是最热闹的所在。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呢?有人提议,竖尊雕塑吧。对,就缺一座雕塑。

  说干就干。先定雕塑的主题。小城史上饱受外敌欺辱,涌现过诸多抗敌好汉,其中周公御敌最为英勇,曾以一门火炮,拒围城外敌逾千,传为佳话。便以周公与火炮为题。著名雕塑家亲自捉刀,构思创作数月,雕塑乃成:黑黝黝的火炮,炮口冷冷地直指前方,火炮旁,一巍巍壮汉,怒目圆睁,手持火把,点燃火信,一时间,仿佛有威力巨大的炮弹,呼啸而出,直落敌群。整座雕塑,庄严、威武、肃穆,充满正气。

  择日,在小广场中央,行雕塑落座仪式,市民纷纷前往观瞻。在礼乐和众人的欢呼声中,起重机缓缓地将雕塑从运载车上卸下,落座。

  简短的雕塑落座仪式很快结束了,来参加仪式的各路嘉宾也纷纷散去。这时候,忽然有人附在广场负责人黄四的耳边,细语了些什么,黄四的脸色,慢慢地由红润而肃穆,由肃穆而铁青。他又回到了雕塑旁,绕着雕塑转了一圈又一圈。

  黄四脸色忽然变得这么难看,难道这个雕塑有什么问题吗?炮口!有人恍然醒悟,炮口直指北方,循着炮口的指向望过去,对面就是广场的办公大楼,而且,炮口正对着黄四的办公室。而黄四的几个前任,皆因贪腐而倒下。

  起重机又被紧急调了回来,将整座雕塑吊了起来,来了个原地180度大掉头,炮口指向南方。黄四的脸色,这才又慢慢地重回红润。

  日子慢慢地流逝,雕塑成了小城的一景,也是小城精神的象征,很多人都在雕塑前,与周公和火炮合影。

  半年之后,环宇房产集团的刘总,忽然哭丧着脸,找到黄四。刘总对黄四说,他的公司效益每况愈下,好端端的楼市,莫名其妙就不景气了,房子卖不动了,资金链断裂,公司人心惶惶。“那门大炮直指我的公司,在它的狂轰滥炸下,我还怎么做生意啊。”

  黄四同意将雕塑再调个方向,转向西方。日子再次恢复平静。

  几个月后,帝豪大酒店的老板胡总,也哭丧着脸找到了黄四。他的酒店在广场的西侧,是小城最高档豪华的酒店,忽然客房入住率急剧下降,餐饮和娱乐消费也骤然锐减。

  黄四只好同意胡总,再将雕塑掉个头,将炮口的方向改向……哎,只剩下东方了。

  广场的东方,是小城最大的居民区,这回,居民们不干了,搞来搞去,最后把炮口对准了我们老百姓啊。闻讯赶来的居民,将广场堵了个水泄不通,抗议声震耳欲聋。

  眼看场面要失控,黄四赶紧亲赴现场救火。移走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尊雕塑已成了广场乃至小城的象征,怎能说移就移呢?黄四苦思对策。

  黄四围着火炮雕塑,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眉开眼笑,有办法了。

  在几十个工人的合力下,火炮被抬起,竖直,炮口既不指东,也不指西,既不直南,也不指北,而是笔直地指向天空……周公手持火把,一脸凛然地看着这一切。

  坊间却对此议论纷纷,觉得雕塑的炮口指向天空,实在怪里怪气,莫名其妙,不合情理。黄四让人在雕塑前竖一牌子,上书四个大字:守我蓝天。自此,炮口风波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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