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拉到底算是学校的谁呢?我琢磨了很久,还是找不到准确的定位。
校长?是教育局任命的,她当不了。
校董呢?她对开会不感兴趣。
校花呢?别把她看得如此“轻浮”。
宝拉得名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画家保罗·武切罗。
这位名叫保罗·武切罗画家的画作《圣·罗马诺之战》,在乌菲齐博物馆显眼的位置展示。整张画面的人物,马匹的景深透视之间矛盾重叠,而局部都精心设计而合理。要想分析这幅作品,嘿嘿,用上电脑也不易。
画家保罗一辈子都沉浸在画画里头,以致觉得睡觉浪费了时间。对此,也是画家的瓦沙里在“艺术家的一生”一书中有所透露。瓦沙里善于渲染,早有史学家对其质疑。但这一段倒很让人觉得是真的。
意大利人一向重视、尊重艺术家。罗马万神殿里,国父墓位于一边,对面就是画家拉斐尔的。
马路、大街、小巷和学校,除去用为国家捐躯的,在历史的重要转折点发挥作用的人物命名之外,多半都用艺术家的。比如佛罗伦萨的中学就以保罗·武切罗命名。保罗·武切罗中学很有些名气,源于30多年前突然“空降”了一些中国孩子过来,学校有义务接收。根据意大利的法律:无论合法非法,只要是学龄孩子就必须上学。
有合法身份的孩子不上学算非法,没有合法身份的孩子上学是合法的。
文化背景、语言全然不同,如何将他们带入意大利的教育体系?懂了意大利文之后还有意想不到的其他问题。
掌管教育的智者调来一位校长,校长绝非循规蹈矩的那类。他一到,宝拉这只一身黑缎子般的猫就出现了。
校长向大家宣布,“她叫宝拉”。
校长介绍时的郑重,好像宝拉跟画家保罗·武切罗沾亲似的。
接受中国学生,不单教育局、老师,还需要意大利学生的理解。对初来乍到的中国孩子更是一生中的挑战。
宝拉可谓中国学生融入意大利学校的见证者之一。我见到宝拉时,中国孩子们已在学校生活两年有余,他们跟意大利同学有说有笑,数学总是名列前茅。
宝拉有自己的一套,她从不进教室,而在学校的其他地区出没。大多时间待在学校中央位置的玻璃花房内侧走廊,端庄大方地那么一坐,审视过往的教职员工和孩子们。需要方便时到花园解决,打几个滚再进校区。她发亮的黑缎子毛配一双黄眼,像一只迷你黑豹。
“Ciao,宝拉。”一意大利学生经过跟她打招呼。
“宝拉,今天过得如何?”校长笑眯眯地俯下身子,拍拍宝拉的脑袋。
“早,亲爱的宝拉!”几个学生打着招呼。
“我说宝拉啊,午饭的时候到啦,你是先吃,还是等孩子们吃完呢?”餐厅主管探个头出来问道。
一个学生把宝拉抱起来,尖着嗓子回答:“我刚吃了鸡味饼干。”
“您知道?我们班老师说,宝拉才是学校的主人!”一个中国孩子很神秘地告诉我。
每天早上,孩子们鱼贯而入,宝拉端坐在学校内厅,不时摇几下尾巴,有时与校长并列,像是在说:
“你们来啦,按时到校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