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有一天,我们忽然被丢进一次漫长古典的远航或被抛入孤岛,抑或我们不巧活到了世界末日前夕的电力瘫痪纪,届时你实在是需要一本耐看扛造的厚书。它得足够长,“不是比较长,是真正的长”;它得有极致的感官愉悦和繁复的烧脑推理以及关乎灵魂的确切言说。于是你除了带上《尤利西斯》和《哈扎尔词典》,还可以带上这本《灵的编年史》。
在书中,作者构筑了一个这样的世界:许多智慧体拖着他们无数个前世今生的裙摆,在宇宙间跳跃,滑行,它们以各自的方式讲经说理,举止生动优雅,意欲给你一个扑面而来的巨大拥抱。时间无足轻重,它不过是灵的自身运动的河床;死亡不过是动势的燃料,合谋推动无数个流通幻化的故事。以瑰丽的比喻为引导,你会很快再碰到他潇洒的幽默感、精致的思辨,你本想只进行淡定采撷,却无论如何都会燃起斗志。因为你看到了爱情诗!你吃到了,吮吸并咀嚼着,汩汩的爱情诗。
那些比瑰丽和精致更悲恸的带着故事足音的爱情诗,让你带着“万物临盆之感”闭上眼睛,开始寻找核的部分。全书都是被同一个核震荡出的涟漪。每个人在每一世里都是这个核的隐喻和象征。因此你只要看懂了每个单一故事,顺着隐喻的轨迹,理应能到达前定的那个核,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万物有灵。最完美和高级的那个灵,就是创世之灵,她首先变成“她和他”,他是个负心人,于是她去上升的路,而她要他去下降的路。这是她施下的咒语。因此我们不仅看到被“她和他”启发出的各种亲密关系,我们还可以看到这些亲密关系互相作用的途径。那就是相遇和分离。
无数个“他和她”游荡在时空,靠近涟漪核心部分的“他和她”会很快找到彼此,因为他们只损失了很小的智慧。而在涟漪的中段部分的“他和她”的互相寻找,就需要一定的路径。更远一些的“他和她”,例如胡蜂的故事,已经只能隐喻到很不可靠的场景——对隐喻的隐喻的隐喻。这个分裂、寻找、相遇、再分离的回环往复的路径,就是她的经卷。“不要说永别,我们将在本质的那头重聚。”
《灵的编年史》会让你着迷。想象着那位牧灵人,他头脑如此明澈,身姿又摇曳浮荡,他明明是个沉着的寒士,却又巧舌如簧。他跋涉山水,跋涉书海,他是“那只尚未隐喻完的在飞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