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小儿科”

　　退役克格勃军官弗拉基米尔·加尔金回忆，维特罗夫供职于克格勃分析局，由于当时保密制度不严，他能接触绝密信息，包括各种名录和克格勃潜伏特工情况，其本职工作是汇总分析航空航天领域的情报资料，久而久之，即便那些情报来源已做脱密处理，但到了他的面前，总会猜个八九不离十。1981年2月，时任克格勃第一总局T局（即科技情报局）处长助理的维特罗夫中校到巴黎出差，期间投奔了法国本土警戒局，两个月后送上“投名状”，随即被法方授予代号“费维尔”。

　　维特罗夫回到莫斯科后，拥有驻苏武官身份的法国间谍费兰德少校与其对接，并让妻子充当交通员。不知什么原因，负责国内安全的克格勃第二总局第四处既不跟踪这位法国武官，也不监视他的妻子。但有一次，维特罗夫与武官夫人会面时，不小心将一发瑞士产航炮炮弹塞进这位有五个孩子的妈妈的手提包里，而炮弹是他几小时前刚从航空工业部拿到的。回家后，女士发现包里多了件危险礼品，吓得惊惶失措，从此拒绝再与“可怕的俄国人”打交道。

　　无奈之下，1981年5月23日开始，费兰德只好亲自与维特罗夫接头。事后查明，他们的水平太低了：短短11个月，他们会面12次，时间均在周六中午11点，地点放在切廖穆什基市场入口附近或博罗季诺战役博物馆旁的街心花园，会面时既不预设报警检查措施，材料交接也是手对手进行，形同将苏联反谍报人员为空气。如此大意的做法，终究为维特罗夫埋下祸根。

　　一场血光之灾

　　1982年2月22日，维特罗夫驾驶日古利牌轿车，与在同一个局任翻译的情妇奥先科到莫斯科近郊叶卡捷琳诺夫卡村兜风。女友要他与妻子斯维特兰娜离婚，并限他在3月1日前办完手续。维特罗夫提议喝点香槟轻松一下，等奥先科放松下来，竟操起酒瓶砸她脑袋，之后又用扳手乱打一气。奥先科夺下凶器，跳出车门开始呼救，有个路人冲过来，他是莫斯科气体运输公司物资技术供应处副处长尤·克里维奇（50岁）。维特罗夫冷酷地朝对方心脏捅了一刀，接着追上逃命的女友，朝其后心扎了一刀。受害者侥幸活下来，被路过的格里施娜救下来。两小时后，杀人者在汽车检查站被捕。

　　1981年11月3日，莫斯科军区军事法庭判处维特罗夫15年徒刑，剥夺军衔和所有奖励。很明显，官方并未掌握他的间谍罪证，仅当成普通刑事案件处理。

　　因何暴露成谜

　　维特罗夫因何暴露间谍身份，后来有多种说法。原克格勃少将奥列格·卡加金称，维特罗夫入狱几个月后，突然承认犯有间谍罪，一开始没人相信，认为这是虚荣心作祟。克格勃第一总局副局长尼古拉·列昂诺夫说，法庭审讯后在搜查维特罗夫住宅时，意外发现米诺克斯牌微型相机和公文性质的笔注，还发现他的收入与支出不符。列昂诺夫的说法得到第一总局原局长弗拉基米尔·克留奇科夫的支持，后者补充说，自己在审讯维特罗夫刺杀路人时就产生怀疑，因为他痛快承认了，结果法庭对此案进行补充调查，由此揭开他与法国联系的真相。

　　维特罗夫的暴露还有一个说法，1983年，法国驻莫斯科大使馆里发现特殊装置，可截获从这里发给巴黎的所有未加密报告。作为报复，法国政府驱逐47名确认以外交官为掩护的克格勃官员，苏联驻法大使阿法纳西耶夫斯基提出抗议，为此法国外交部出示了维特罗夫提供的一份密件复印件，赫然有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团军工问题委员会责成克格勃窃取法国技术的清单。此后，苏联人顺藤摸瓜，揪出了维特罗夫。那么，法国人为什么如此对待自己的间谍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认定这个情报来源已失效了。

　　不管维特罗夫因何暴露，1983年8月30日，克格勃侦查处开始按叛国罪对其提起刑事诉讼。当年秋，维特罗夫从伊尔库茨克押到莫斯科列福尔托沃监狱。一个月里，他否认与外国情报机构有染，可临了却都承认了所有罪行，交待自己向法国提供4000多份带有“绝密”字样的文件，许多文件都附有克格勃主席安德罗波夫的批示，给苏联国家安全带来的危害可想而知。

　　1983年12月14日，布舍耶夫少将领导的苏联最高法院军事审判厅判处维特罗夫死刑，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维持原判。次年1月23日，维特罗夫被拉上刑场枪决。常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