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儿童不容易,西方最早发现儿童的是英国,但这个“最早”也不过百十来年的历史。由于发现了儿童具有独立的人格、独立的行为与思维方式,因此才渐渐应运而生了儿童教育学、儿童心理学、儿童文学。儿童文学作家当然也只能在发现儿童之后才能诞生。中国发现了儿童没有?似乎众说不一。
不能说没有发现。因为现在我们拥有数不清的学校、儿童报刊、儿童文学工作者,还有几十家少儿读物出版社。这些都表明我们的确是在为发现儿童努力寻找途径。
也不能说发现了多少。因为儿童作为一种独立的人格并未为社会所认可,儿童文学也一直处于不十分兴盛的境遇,儿童报刊、出版社被高税收所苦。无数个家庭,知识分子、工人、职员,更甭说农民了,都把儿童当成依附于父母家长的小玩意儿、私有财产看待。新闻里那位将九岁儿子毒打致死的母亲,把“中国儿童观”发展到了令人瞠目的极致。她爱儿子,但爱的前提是儿子必须“成龙”,似乎只有成龙之后才耀祖光宗,才出人头地,否则只能饷以毒打。
假如把虐待儿童当成儿童成才的大前提的话,即“不打不成才”,我们怎能理直气壮地承认“发现了儿童”呢?!
虐待的另一面则是优待,即所谓“小皇帝式的教育”,同样也是不尊重儿童人格的体现。中国人对儿童的包办代替可以从零岁直至成年,从职业直到婚姻。这是发现还是漠视?儿童文学工作者的任务是促进社会及成人对儿童的发现,开掘或诱导儿童的自我发现,这样,我们的儿童才能自立独行,才有可能具有自主意识,而不是成为寄生虫式的软骨头。
我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介入这一领域,我与孩子们交往的工具是一种古老的体裁——诗歌。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愉悦孩子们的性灵,能启迪他们热爱大自然、小动物的爱心,能让他们幽默些、机智些、有情趣而不古板,能让他们生活得自由些、快乐些。总之,别当什么“小大人”之类的好孩子。
我认为我在用诗帮助孩子们发现自己,当然,成人们可能不以为然,他们太老练、太有城府、太吃不透了,因此我喜欢孩子、喜欢儿童文学,也喜欢我自己的诗。
我为孩子们写诗,也为我自己的愉快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