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又到了一个节点

　　赖梅松第一次背树只有七八岁，身高也就一米多，小胳膊、小腿像竹竿似的纤细。他背的是一棵小树，立起来比他高得多，重有七八公斤，不比他的体重轻多少。他要跟在父亲后边把那棵树背到十几公里外的建德县的一个镇上。只有背到镇上，父亲才会买根油条给他吃。对一个山村孩子来说，只有到镇上才能吃到那种东西，在家是吃不到的。

　　七八岁的赖梅松不知摔了多少跤，背上的树越来越沉，他的两条腿像春天的柳枝越来越婀娜多姿。当眼看就要到镇上了，他说什么也背不动了。老爷爷看见了，帮他把那棵树背了过去。

　　从那之后，赖梅松就开始了背树生涯，背的树越来越大，有的八九米长，50多公斤，遇到陡峭的下坡，要拖着大树一路小跑，否则就会被树下滑的惯性掀翻。有时累得实在受不了了，想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一下，可是又不敢，弄不好人和树就会从高地方滚下来。他一天背两趟，来回几十公里，赚两元多钱。

　　背树历练他的意志，让他有了韧性，成年后不论做什么他都能坚持到最后。到杭州做木材生意，同去的16个人都离开了，只有他一个坚持了下来，而且赚到了钱。做木材生意也不那么容易，遇到坎儿时，他就想，人家能做好，我为什么做不好？人家有人家的长处，如资金比我雄厚，经验比我丰富，可是我慢慢做下去，资金也会越来越雄厚，经验也会越来越丰富。再说，杭州的市场大，怎么也比在家里好混得多。一个人遇难就退，就想离开这个行当，换种活法，他怎么可能成功，怎么可能赚到钱呢？

　　不过，中通又到了一个节点，需要大的调整。这时，中通的股东已增至5人，赖梅松跟其他4位股东说，中通正处于艰难时期，品牌没有影响力，网络还在建设之中，员工的待遇低，人员流动大。接下来还需要扩大网络和建立分拨中心，随着快件数量不断增大，没有分拨中心是不行的。分拨中心相当于网络的中枢神经。现在只有投入，不见利润。不过，只要挺过这一时期，一定会有大的发展。中通要想做大做强，必须有人全身心地投入，像现在这样是做不好的。5人的股份均等，让一个人来做，一年两年可以。在上海经营中通快递，每月仅有4000元工资，而这4000元工资交了电话费基本上是剩不下的。青山水库的一期工程用的就是从我那进的美国美加松木材，二期肯定要用我的，可是我不在杭州，生意丢了，仅那一票木材生意就亏了二三十万元。我要是回杭州做木材生意，每年起码赚一百万元。

　　赖梅松说，我们5人肯定有一人要到上海来当这个法人代表。我的意见是这样，法人代表应该控股，应该占50%或51%的股份。法人代表没有工资，他可以拿20%的管理股，其他的股份可以采取收购的方式，从其他股东收购。这样的话，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这就像追姑娘一样，只要全身心地投入了，追不到也心甘情愿。另外，我想，既然要去做，我们就把它做好。

　　他还说，我希望这个法人代表由其他股东来做，赖建法、商学兵、邱飞翔也可以来做。他不能长期把自己的生意和家人丢在杭州，想回去继续做木材生意了。几个月前，他的岳父患了膀胱癌，夫人回去照料住院的岳父了。他没有精力来管上海那四个区的网点，以27万元的价格卖掉了。现在，他完全可以放下中通，回杭州了。

　　可是，其他三人谁适合做呢？商学兵已从申通退出。他那个点本来是系统最强壮、最有生气的一个，几个月前又新购一辆货车，从事温州到杭州的网络运输。谁知两个月前，那辆败家的货车在公路上跑着跑着居然自燃了，烧得仅剩下一副“骨架”不说，那一车快件也都化为灰烬。这两个月来，商学兵拎着钱口袋到处赔偿。刚有点充盈的钱口袋瘪了，生意也清淡了，他像被打了一金箍棒现回原形，又过上了穷日子。哪有心思接管中通总部？

　　商学兵不做，人们的目光就集中在赖建法身上。赖建法沉吟一下说：“梅松，就按你说的做，法人代表占一半股份，其中20%是管理股。中通只能由你做，别人做是做不起来的。你若是不肯做，就不如今天就散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