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里还有一幅蚀刻——一对羸弱的夫妻坐在铺纸的桌前,桌上放着一个酒瓶、一个空杯子、一个空盘子和一块面包,那个饥饿男人的脸转向旁边,不过手臂却围着妻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臂。这一幅,便是后来极为出名的蚀刻《淡薄的一餐》。
过了一段时间,斐南蒂就搬去跟毕加索住在一起。确切的日期不清楚,不过差不多就在同一时间,极不快乐的“蓝色时期”结束了,渐渐进入了毕加索的“玫瑰时期”。
毕加索在巴黎住的时间还不长,但他已经完成了不少作品,并且已结交了不少法国的和一些不太会说法语的朋友,像阿波林纳、沙蒙、瑞弗第、雷诺等等。阿波林纳是一个活跃的诗人、小说家,他和毕加索以及其他很多人都常常到“丁香园”去,在那儿认识了许多诗人、作家。有一位叫阿弗雷·加瑞就很喜欢毕加索,还送给毕加索一把手枪,那是一把小白朗宁手枪。毕加索以后常常把它放在口袋里,每当听到有人说出轻蔑塞尚的言语,他就会把它掏出来放在桌上,说:“再讲一个字我就开火。”
毕加索在其他画室也有很多朋友,而“洗衣船”的每一个住客也都很快认识了毕加索。阿波林纳和毕加索的西班牙友人常在晚餐时刻不请自到,毕加索和斐南蒂常与他们或其他画家一起进餐,另外他们的屋里还养了许多小动物:一只老鼠、许多猫、更多的狗,甚至还有一只小猩猩。毕加索除了喜欢动物之外,还常常跟朋友去马戏团玩耍,他喜爱那里的气氛,那里所特有的艺术整体表现和那些人们全然职业化的训练。
此时毕加索的物质生活极端地不稳定。他很久都没有做任何展出了,不过还是与几位画商保持接触:渥拉德、波瑟·韦儿,还有克劳维斯·沙果。有一阵子毕加索发现自己已经欠了颜料商900法郎的账,颜料商也因此断绝了对他的供应。这对任何画家而言都意味着要挨饿了,此时渥拉德不买他的画,而沙果只能出很低的价钱。这段时间里毕加索常常把画画在用过的画布上,甚至是画布的背面。
1905年的大半年情况跟1904年一样糟,偶尔卖出的画赚的钱只够维持他不倒下。他当时生活的社会并没有社会保险,对失败者也极少有慈悲。整个的日子是困窘的。
不过好日子来了。“玫瑰时期”和“蓝色时期”的作品开始被人接受,甚至到了受欢迎的程度;就在11月的时候,里奥和赭特露德·史丹夫妇在拉斐特街上闲逛,看到了沙果店里毕加索的作品,马上对他产生了兴趣。当这对夫妇第二次来的时候,沙果拿出毕加索的《拿花篮的小女孩》给他们看。里奥·史丹用150法郎将它买下,带回锦簇路的家中,和他收藏的塞尚、高更和马蒂斯的画挂在一起。
后来史丹夫妇由一位法国作家带领到毕加索的画室拜访他,并且一次就买了800法郎的作品。这次会面对毕加索极为重要,不只是因为正当拮据的时候得到了这一大笔钱,而且因为史丹夫妇是稳定的、不挑剔的买主,此外他们使毕加索的名声在可能买画的人之间传开了。史丹夫妇和毕加索一见面就喜欢上对方了,他们邀请他和斐南蒂来家中共进晚餐,此后互相都不再拘礼了。毕加索对赭特露德·史丹的相貌极为着迷,为她画过许多幅肖像,一直到多年以后,毕加索再也不愁找不到买主时,他们的亲密关系仍然存在。
此外,这一次的会面还产生了毕加索与马蒂斯的友谊。毕加索的作品在1902年时曾在波瑟·韦儿的店里跟马蒂斯一同展出过,但他们本人却从未见过面。史丹夫妇有一次带着马蒂斯和马蒂斯的女儿玛格丽特去拜访住在“洗衣船”的毕加索,而事隔50多年之后,玛格丽特仍然记得他们房里的那只庞大的母狗“飞卡”,她判断那是一只圣伯纳狗。斐南蒂出奇的美丽、可亲和高大的身材,也使这孩子印象很深。还有,她帮他们的咖啡准备糖的方式(她走到食橱前面,用手捞起一大把,然后把它洒在桌上比较干净的一块地方)一样使玛格丽特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