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在上海第二医学院读书,在三年级的一次见习活动中,见到了一位教授,那不是在课堂听课,而是到上海精神病院去学习。我们这些医疗系的同学对去精神病院见习是有一定的新鲜感,因为那里的病房设施以及病员和老师都与一般医院里所见是明显不同的。
我和两位同学分配到的一位病员是一位教授。据老师介绍,他是华东师范大学的老教授,是因为研究服装问题而发病的。教授认为现代的中国人着装既不能以清代的着装为标准,也不能以盛汉唐朝的服装为样板,研究来研究去没能有个结果,这个纠结的问题使他精神思维走向崩溃。老师告诫我们,最近病情比较稳定,你们不能再向病人问及服装问题,以免引发他的思维紊乱。我们是见习生,按老师的指导去充当一回医生,只是怀着抚慰的情感询问有限的病史。
离开医院以后,思绪还不能移开,我为这位患精神病的教授深感惋惜,他为研究国人的着装作出了牺牲,离开了成就学生未来的讲台。
在过去的五六十年中,我曾多次忆念这位尚不知其姓名的教授先生。特别是在“文革”年代,那时的所谓“破四旧”之一,就是针对“奇装异服”。有的因裤脚管偏小而被剪掉,有的因皮鞋头稍尖被勒令提着鞋赤脚走在马路上。我虽没有这些着装,但想到国人到底该如何着装才不是奇装异服?那位教授没能研究出成果而患疾,那以后怎么就没有人去研究出个结果呢?
近几年来,我更是多次忆念这位因研究国服而作出牺牲的教授。如今所见之着装已大大超越了所谓“奇装异服”。有人说现在的着装反映了思想大解放。也有从国外回来的朋友说,现在马路上年轻人的打扮好像就是在美国见到的一般。令我感到不解的事例之一是,那年喜迎澳门回归的寒冬之夜,我有幸也在庆祝队伍中,我们所有的人都穿得严严实实,还感到冷到骨头里,但见表演的队伍中女青年穿得如同蝉衣般的裙子,还光露着双臂。在等待的期间,因为冷而不停地搓擦双臂。相形之下,我感到惭愧,我怎就紧裹着外衣对她们无助以答?若有国民认同的具有中国元素的冬令服装,她们便可以免受寒冻,真不知道为了这一晚又有多少人感冒了。
此外,每年“春晚”坐观节目时,我看到舞台上演员们不论是唱流行歌曲、外国名曲或是中国民歌,几乎都是过多地暴露,场子里的观众却多数穿着里三层外二层的,因此那里并非是温暖如春吧!我们在家观看的,即便屋内还暖和,但看到她们如此着装我们还是感到冷呢!
于是我又想到了那位教授,我想一定有很多的人与我会有同感,希望有多一些人来研究,体现有中国元素和时代精神的中国式服装为大家所喜爱和选择,我想这也是服装文化对中国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的需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