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文友相聚,其中一位说:中午多喝了点酒,晚上我就免了吧。
大家很有些诧异。因为这位文友一般是不怎么喝酒的,更不会喝多。而喝多了,必定是有重要的原因。问之,果不其然,是因为下放在他那个村子的一个知青“回家”了,邀了一桌那时玩得好的伙伴们,开怀了一场。
知青回城,一晃也有三十多年了,鲜有再“回家看看”的。但我相信,每个知青都不会忘记那段峥嵘岁月。他们的心中一定还挂念着第二故乡,挂念着在他们心中留下美好记忆的人们,当然也有难以忘记的苦痛和艰辛。而如今,他们都到了退休的年龄,更到了怀旧的年龄,思乡之情,日久越深。第二故乡这些年的人和事,都有了哪些变化?大家过得怎样?都成了知青们急要知道的答案。
无独有偶。去年腊月,我去给母亲送年礼,见到母亲桌子上有一大礼盒,里边是北京特产果脯蜜饯。一看就知道,这是远客送的。我好奇地问母亲,这是谁送的?母亲告诉我说,是下放在我们知青点上的那个叫黄振荣的无锡知青送的。
我真的很惊奇,却也很感动,我再次感受到,为什么人叫感情动物。一个人一生中经历的事情,都会在他的心灵情感上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母亲这一说,我的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当年他们知青点上四个知青的点点滴滴,如在昨天。黄振荣,就是高高个子,沙哑声音,四方脸,白白净净,说话特别快的那个。
知青点在我家屋后,隔了一条小河,却又有一座小坝相通。我常常在屋后可以看到他们做什么。他们四个人,晚上有事没事,总会有一两个到我家来玩谈家常。谈他们的家乡,谈他们的苦恼,谈他们之间的事情。记得那个矮矮胖胖的,气质脱俗,穿着比较讲究,会吹口琴的叫陈雁。长得比较帅,个子不高不矮的那个叫钱安定。个子瘦瘦高高,整天嘻嘻哈哈不知何为忧愁的那个叫华互生。
再说黄振荣,从无锡开车不到两小时也就到了东台,而从东台到他下放的那个以前叫勤丰大队的地方,竟然开了一个小时还没找到。先是向东,没几分钟就到了高速出口,一问,人家说早过了。往回开,又没开几分钟,却又回到了东台。他要找记忆中的那个小路,却怎么也找不到。终于还是碰到一个熟人,在前面带路,才把他带到下放的勤丰大队二生产队。今天,河道变了,路道变了,房子变了,人也变了。过去年轻的人,现在都做了爷爷。以前的老人,已经剩下没几个了。岁月真的很无情,只有人,情难却。
知青“回家”,那一份亲情般的情谊,自然是浓烈如酒,乡亲们如见到自己的亲人回家,无比的欢欣。然而,村子里的人们,更关心那些还没有回过“家”的知青们,虽然也向黄振荣打听,但他们回城之后,也是天各一方,联系也不多。这一份挂念,却越加沉重。
一部《知青》电视剧,终于把知青们沉淀在心底深处的那份故乡之情搅动起来,怀旧加怀念,使他们不能自已,那一种寻访第二故乡的冲动,已无法抑制。如今,发达的交通,退休后的闲适,私家车的便利,该是知青们“回家看看”的时候了,第二故乡的亲人们,也在盼着知青们“回家”探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