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文艺有认识、教育、审美和娱乐四种功能。从总体而言,文艺应是百花齐放,这四种功能都有所表现。于是,读者、观众、听众就可以各取所需,按照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有所选择。当然,作为作家、艺术家,能够创造出本身就具有四种功能的作品,就要有极大的本领和底蕴。而大多数的作品,也就是侧重在其中的一个方面。
新时期以来,我们的文艺在四种功能的表现中,都有了新的发展。但是,不能不看到,现阶段,我们文艺中的娱乐化有些过度了。过度的娱乐化,排斥了文艺的认识、教育和审美,终于产生了对另外一些作品的冷漠和无视。
冯小刚执导的故事片《一九四二》直面当年惨不忍睹的历史场景,那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画面,让人心惊胆颤。这是电影编导酝酿、准备了整整十九年的重要作品。但是,票房会如何?观众会有多少?冯小刚似乎有些心理准备,但毕竟投资巨大,也就一直惴惴不安。终于,事实是严酷的,大概离制片商和发行商的预期相差甚远。
我的思考是,难道长此以往,我们就要对这类严肃的历史题材或者社会题材拒之门外?
过度娱乐化以后,年轻人的文艺接受就会相当偏食,只是集中在娱乐,对其他也就没了兴趣。实际上,文艺对人的影响往往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中慢慢形成一定的格式。而一个健康的人,应该是全方位的吸收。偏食,最终造成营养不良,而影响发育和健康成长。现在,一个严峻的事实是,不少年轻人只是困守在娱乐之中,对认识、教育和审美非但难以接受,而且躲避、退让乃至闻风而逃。
一个人,总不能永远躲在娱乐之中吧?
我很佩服冯小刚和他的《一九四二》,这么一个几乎湮没的历史事实,用心去打捞,走在当年逃亡的历史轨迹上,为死亡的三百万人留下一份历史的记载,而更多的是为了让我们一代又一代的人永远对此刻骨铭心。但是,我们的一些年轻人似乎对此并不怎么领情。
我又联想到不时发生的关于中学语文教材编撰的争论。对鲁迅以及其他一些文学史上重要作家作品,总有人反对进入教材,理由就是现在的学生不喜欢。麻烦终于出现了,一味甜言蜜语的偏食,不要说对以往一些作家作品拒绝,就是对同时代出现的一些作家作品也没了兴趣,哪怕是有过让人一笑甚至大笑的艺术家,改换了创作套路后,也会遭遇到这么一个结果。
对此,我以为,很有必要让已经泛滥成灾的娱乐降低再降低,而腾出时间和空间让位给一些严肃作品。让年幼的孩子和年轻人的口味有所变化———而这种变化不能靠说教,还是要靠作品,去慢慢占领时间和空间。逐渐逐渐,至少,在认识、教育、审美和娱乐四个方面有所平衡,而不是只有唯一。
过度娱乐化,会极大影响到我们的创作者。冯小刚已经放言,下一次一定要搞一部搞笑的会有票房的娱乐作品,以求得这次失利以后的补缺。这是冯小刚,凭他的水平和影响,我相信他能做到。但是,还有相当多的新导演呢,那第六代、第七代、第X代呢?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是冷酷的,当我们的观众只是停留在娱乐之中,我们的文艺又怎么能够全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