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为她安排了参观水族馆
采月来上海的前一日,蓝曦和美娜在超市采购时突然接到城市志愿者服务站站长的电话。站长说近期几位志愿者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上岗,领导又要来视察,问蓝曦能否去顶几天班。蓝曦见对方十分焦急,只好答应。美娜主动提出愿意先照顾采月几天。
当在虹桥机场看见十一岁的熊采月向自己渐渐走近的时候,蓝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在一群少数民族孩子中的采月是那样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她长高了很多,身材挺拔修长而结实。眼见当年那个瘦小的黄毛丫头如今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蓝曦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感动。
熊采月跑到蓝曦面前,脸上洋溢着如她家乡的阳光般灿烂的笑靥。蓝曦将采月紧紧地拥抱在怀里,感受到她小小的心间充盈着心愿达成的满足和激动,顿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采月穿的那身苗族服装对于上海八月份的天气来说过于厚重,蓝曦心疼她,却又临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让她换衣服。她随身只带了一只大号双肩背包,蓝曦觉得她的行李过于简便,仔细问了问,发现从没出过远门的她毫无旅行经验,也可能是条件所限的缘故,换洗的衣服只带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T恤,连替换的短裤和袜子都没有。因为考虑到美娜一家人正等着远方来的小客人一起吃晚饭,蓝曦只好先把为她添置替换衣物事放下。汗水顺着她的脸颊不停地淌下来,她却坚持不肯让蓝曦帮她背包。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蓝曦告诉自己,必须要承认和接受,这次来上海的采月已经不是她印象中那个采月了。她很清楚,自己也是影响采月改变的主要因素之一。如果没有她这些年在生活上的资助、在精神上的鼓励,采月或许就不会是今天的采月。这个第一次走出大山的苗族小姑娘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不卑不亢、挥洒自如。她为此感到高兴和自豪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适。采月说,她从未见过、也最渴望亲眼看看的风景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和漫天飘舞的洁白雪花。在夏季的上海,想看见真正的雪花不可能。为了满足采月了解大海的心愿,蓝曦为她安排了参观水族馆。
奔奔从小就对大自然有狂热的兴趣,业余时间经常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和掌握关于动物的知识,此时他俨然成了专业解说员,不停地用中英双语为采月和艾米莉讲解着各种水生物的习性。置身于这个完全超乎她想象极限的水世界中,采月已经忘却了自我,身心都融入了那清凉的水中。缤纷的珊瑚、艳丽的热带鱼、晶莹剔透的叶状海龙……水中竟然有这么多奇异而美丽的生灵。她紧紧地跟随着奔奔,睁大双眼的同时也尽力竖起耳朵,她想将眼下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牢牢、深深地印在心底,请求奔奔尽可能多地拍照片,想回家乡后和同学们一起分享畅游水底世界的快乐。
出了海洋水族馆,采月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奔奔直嚷肚子饿,蓝曦带着三个孩子找了一家茶餐厅吃饭。等过了午后阳光最炽烈的时段,他们按照计划去新天地看电影。《深海探奇》是一部动用了25个国家科学考察队深海追踪、全部采用3D水下摄影机实景拍摄,历时七年制作完成的纪录大片。影片以一只刚出生的小海龟回归大海的经历为主线,从小海龟的视角去看大海。经历了神秘莫测、曲折惊险的深海之旅后,小海龟终于回到了自己出生的那片沙滩上,产下洁白的蛋,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完成使命后,它重返大海,继续自己的生命旅程。
在观看这部影片的过程中,奔奔总是能在一种生物刚出场的时候就准确地叫出它的名字,引来旁人惊讶的目光。艾米莉不时发出惊叹声,她已经完全被那些色彩饱满、唯美旖旎的影像征服了。而采月在影片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总是情不自禁地伸手,试图触摸朝自己游来的鱼,惹得奔奔和艾米莉哈哈大笑。她从未想到,坐在固定的椅子上就能有比刚才走在海洋水族馆中更加身临其境地进入海洋的感受。她不敢稍有走神,恨自己不能不眨眼睛。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变成了那只小海龟,亲身经历着惊险奇妙的海洋之旅,感受海洋生物的内心世界。看到宽吻海豚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侵袭而奋不顾身时,她的眼中泛起水雾。
影片接近尾声时,采月主动握住蓝曦的手。蓝曦轻轻地在采月手背上抚摸了几下,她感觉到采月的手将自己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