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安时期,给毛泽东看病的医生,一个是美国医生马海德,另一个是苏联医生阿洛夫。
阿洛夫是斯大林亲自派往延安的外科医生,也是唯一一名为毛泽东、中共七大中央书记处五大书记和政治局委员查体看病的医生,我军卫生界首批高级人才也是阿洛夫亲自培养起来的。他被毛泽东誉为边区的“模范医生”。
阿洛夫的另一个身份是苏共派驻延安的情报小组成员,负责向斯大林提供中共政军的情报。在西柏坡,他又是斯大林和毛泽东之间的联络员。作者周幼马为马海德之子,出生在延安,幼时备受阿洛夫喜爱;其父马海德曾与阿洛夫在延安共事。作者的亲历、亲见、亲闻,是对这段历史的重要补充。
毛主席手书“模范医生”锦旗赠与阿洛夫
安德烈·阿洛夫,苏联人,毕业于莫斯科第一医科大学,获博士学位。他曾参加苏芬战争及苏德战争,具有丰富的野战救护经验,是苏联颇负盛名的野战外科专家、医科大学教授。1942年5月,奉斯大林之命,这位年仅37岁的教授来到延安。
毛主席热烈欢迎了阿洛夫。有关部门为他配备了专职炊事员、勤务兵,在苏联待过几年的女干部则被派去给他当翻译兼秘书,毛主席还特意赠送他一匹小黄马。他翻身上马奔驰了一圈儿,跳下马后给它取了个名字:马什卡。
中共七大前,毛主席指示卫生部给前来开会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书记处的18位首长和前方来的十位首长体检治病。这些人多年在前方打仗,条件艰苦,身体都很差。彭德怀拉了十年痢疾,一直在靠喝石灰水治病。刘少奇肠子下坠,顿顿吃稀饭。任弼时心脏病很重。
当时延安正值整风运动,医院医生被怀疑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靠不住。来延安只有半年的阿洛夫却被选进了医疗组,其中还有长征干部罗日运的夫人、护士季明。所用的医疗器材则是宋庆龄捐赠或阿洛夫带来的。可见刚来的阿洛夫当时深受中共领导的器重。
战争年代,我军最为缺乏的就是野战外科医生,中央决定先从培养高级医生开始。来自冀鲁豫军区、晋察冀军区、陕甘宁边区和三五九旅的刘夕青、叶青山、曾育生、李资平、靳来川和潘世征,这六位卫生部长都曾被调到延安中央医院,接受阿洛夫的亲自培训。
他们都是我父母的朋友,常到我家做客。据我母亲苏菲回忆,这些高级医官被阿洛夫当做苏红军战士一样训练、训斥,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出操、跑步、爬山。这些经过了长征,又在后方过了八年的“老医官”实在跑不动了,何况小米饭、土豆菜的伙食根本没法与阿洛夫的面包加肉罐头比。阿洛夫叫道:“战地医生没有强壮体魄就无法应对战争,一场战役下来,在你身边是排着队躺在担架上的伤员,他们在等着你为他们做手术,你们必须有强壮的身体!”
阿洛夫有着和白求恩一样的战地外科手术经验,又当过医学院的教授,这六位军区卫生部长都被他培养成了专家,解放后又成为卫生部门的部级领导。这样的高级学员,阿洛夫亲自培养了二十多位,他们又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卫生界骨干医生。
1942年9月,应阿洛夫请求,中共中央为他批建了有四台手术台的手术室,毛主席亲自在手术室门上题写“治病救人”四个大字。在这里,病人既有前线下来的干部、战士,也有延安的中央首长和普通百姓。阿洛夫夜以继日地手术、看伤、除病,有时甚至一连工作15个小时。有个病人脚化脓了,已经决定截肢,而阿洛夫保住了他的脚。他曾救活两个孩子,孩子的母亲为两个孩子起名“院生”和“院成”。劳动英雄炼铁时脚被铁水烫伤了,赶大车的刘殿忠被车轮碾伤了,阿洛夫都给治好了。百里外的群众骑驴赶车来找这个外国人看病。
为感谢阿洛夫,当地群众把他住的枣园后沟改名“阿洛夫沟”,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李鼎铭将毛主席手书“模范医生”的锦旗授予阿洛夫。1944年6月28日、29日,《解放日报》连续两天刊登阿洛夫的事迹。白求恩在解放区工作了一年八个月,而阿洛夫工作了五年。
他是“我的阿洛夫叔叔”
我的父亲马海德从红军到陕北后就是毛主席的保健医生。为了工作方便,我家和毛主席、江青一家住一个院子里。我母亲在上海演电影时就认识江青,江青还把我母亲一件旧毛衣拆了,再一针针给我母亲织了件新毛衣。我的漂亮妈妈穿着这件毛衣,在周六晚上的舞会上吸引了所有穿灰土布衣服的人的目光。听母亲讲,那时江青对毛主席很好,主席吃饭时要么讲个没完,要么想着事情闷头吃饭。江青总是把他爱吃的菜放到他眼前,或夹到他的碗里。“文革”时,在北京电影厂的母亲吃尽苦头,但她没去找高举着“文革”大旗的中央“文革”小组副组长江青。母亲说,她已经不是当年给主席夹菜的江青了。
阿洛夫的住处离我们的住处也很近,主席也常请阿洛夫做客和看病。在主席的安排下,我父亲和阿洛夫认识了。不过,听我母亲讲,他俩在医术上是不交流的,“一个用英文开药,—个用俄文开药”。
阿洛夫特别喜欢我,教我用俄语叫他“阿洛夫叔叔”。他常常叫勤务员接我去喝下午茶,我看着他用高大的、亮晶晶的俄式茶壶给我烧水沏茶,在桌上还放有方糖和饼干,那是我的最爱。他还把我抱在怀里骑马外出打猎,打些野鸡、兔子。我们有时还在河滩上用枪打石头玩。他给我拍了许多照片,最得意的作品是把我化装成头上受伤,抽着烟,喝着酒,桌上又是枪又是刀的样子。他认为这样才是一个真正勇敢的男孩。母亲说:“咱们家和阿洛夫的关系很好,来往很勤,不过不记得他到咱们家吃过饭或邀我们去他那里喝茶。只有你,倒是他家的常客。他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