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人其实没有那么哈邓丽君啦。”一位台湾朋友告诉我。邓丽君很早就离开台湾在外发展。住过日本、美国、法国,要么也是回香港,很少在台湾本土活动。要论本土群众基础,凤飞飞是高于邓丽君的。但邓丽君有着卓然的地位又是无疑。因为“小邓”在大陆声誉实在高,传回台湾岛上回响也不得了。
我去张学良故居改造成的餐厅“少帅禅园”吃饭,那里有间小卖铺。除了张学良相关的书籍和影碟,就在卖邓丽君的写真集与碟。邓丽君和张学良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硬要说他们有什么关系,会让邓丽君的周边产品出现在张学良故居,那就是——他们都是大陆访客的最爱。
多少对岸的来客,比如我,心心念念来到邓丽君成长的宝岛寻访她的足迹。而我曾与邓丽君的大哥聊起她的少女时期,又与此相映成趣:当年兄妹俩经常一起去台北车站对面的凯撒大饭店。听到饭店里有三种语言播报:一是国语,二是英语,第三是上海话。邓丽君很迷恋上海与上海话。还说想来外滩看一看。终其一生没来过,成了遗憾。
但是,上海哪里听不到邓丽君?在如今唱片店纷纷倒闭的唱片业寒冬里,但凡哪个角落里还开着的唱片店,就一定有卖邓丽君的碟。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早已来上海,来了大陆。
我在台北不断寻找邓丽君的二手碟。《晶晶》、《风从哪里来》、《假如我是真的》……找到不少。其中一些是在跳蚤市集买的。做“老兵回家”纪录片的导演谭端开着他的二手车载我去赶集。其时台北已很热。二手车的冷气却是十足。他的车里放着幽幽的老歌。“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妖媚入骨,是白光在唱。他买了一套国语老歌集,这是其中一首。旧上海的歌,在2013年的台湾,在冷气包围的车里,更惹起丝丝沁凉意。
“我喜欢,这些歌让我想起过去。”谭端说。他指的是他小时候,那时身边很多长辈,会放这些歌,会唱这些歌。他们从海峡那边离乡背井而来。
千千万万的人,在上海,在大陆的每个地方,会反复听着邓丽君的歌声,在《独上西楼》的歌声里,寻找某种中华文化的气质。而在对岸,在台北在台湾,又有多少人,从过去到现在,听着老上海的歌,怀念着某种情愫?我们或可将这份情愫,叫作“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