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偶
默默坐在博物馆的椅子上,以一种既不舒服也不好看的姿势微微向后仰,似乎没找到平衡点。但他只这么坐着,看上去既心事萦怀,又空洞无物。他还未从最后一次演出中醒来。而那已经是上个世纪中叶的往事了。他在白色面具里笔直地看着前方,眼神是黯然而顺从的,这是木偶要退回到自己的心灵中去的眼神,是一种告别。他无声地站在博物馆的一角里,垂着身上所有的提线。
但即使是今天,只要将他用左手提起,用右手握住提线,将提线分挂在各个手指上,他霎时就可被复活。右手掌握好,适当高度,适当灵活,他就在不到两米的木头舞台上踱步,微笑,挥舞双手,大张的嘴里散发出木块未涂清漆时的特殊气味,一种植物经久不衰的清新。
他等待那只眷顾他的双手,等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