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是这样告终的,不是嘭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T.S.艾略特讲的。
然后往小里敷衍一下,人心被击溃,常常亦不是,遭狂轰滥炸夷为平地的,而是细细一剑,四两千斤地,一下子,穿透了心。
而礼物,那些芳美的,大大小小的四季礼物,像极了这锋利的,凌厉的,纵横,一剑。
最爱那种一大袋子的礼物,天涯海角地携来,如百宝锦囊一样。一个人的深夜里,静静打开来,真是琳琅。一件一件细细看过去,满心都是爱到甜软。友人从东京携来的礼物袋子,有细腻的软底室内鞋,有护眼的熨炙眼罩,有花季当盛才有的樱花香茶,有生机勃勃的手工酱油,一件一件,统统都是疼爱与懂得。亦太多次得过友人从巴黎携来的大袋子,有比利牛斯山里的壮美日记本,有惟妙惟肖的沙丁鱼圆珠笔,有跑遍巴黎淘来的俄罗斯小学教科书,有仪态万方的猫蜜全书,有一千零一夜的缤纷香料。心软到泪眼婆娑的时刻,咬牙切齿跟友人发狠,dar-1ing这么多礼物,让我怎么吃得消?人家dar1ing淡淡回答,半年见你一次,哪里多了?
无依无靠的时候,得过友人深情相送的花花靠垫,铿锵嘱咐,dar-1ing,记得靠我。
被友人送回家,临下车,人家递过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纸袋子,问是什么,叫回去看吧。到家打开,原来,是一袭丝绒旗袍,深不可测的蓝,遍滚一圈链子,那是一袭饶有岁月故事的旧衣,捏在手心里,无语良良久,然后挂在卧室墙上,蓬荜生辉地,挂成了壁画。
清寒欲雪的早晨,收过友人飞车送来的茶壶,青瓷的冰纹,一路清冽到心底里。每日晨起煮第一壶茶,亦会在心里静静想一想那份好不容易的宝爱。
盛暑天气,亦收过友人屏息凝眉,精心画成的墨荷折扇。这扇子,一年四季舍不得收起来,日日夜夜搁在茶几上,看见了,心里便千好万好,说不尽的安详自在。
常常亦会,开口跟友人讨礼物。蝎子生日在深秋,三伏天偏已等不及,跟亲爱dar1ing提前四个月讨定了生日礼物。寻常日子里,亦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小小贪心,要这个要那个,被身边dar1ing们笑骂个半死。然后还大力回嘴,跟你开口讨,那是百般信任你,修多少世才修到?珍惜一点好不好?
不喜欢的礼物,竟然亦是有的。不太喜欢收到鲜花。鲜花于我,跟柴米油盐是一回事,收到花,便如收到米或柴,总是欠缺了温存缠绵。这个是我的怪胎脾气,拧也拧不过来了,这件事,这辈子潦草一下,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