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本就闷热,不想又被窗外传来的阵阵猫声吵醒,索性坐起,回忆起原本我所喜爱的猫咪来。
童年的我住在一个破旧的弄堂中,那里自然少不了老鼠的光顾,甚至可以说与老鼠、昆虫同住一个屋檐下。有的时候,大白天就能看到硕鼠从底楼,或沿着墙壁,或顺着水管,一下子蹿到二楼,身姿矫健,绝不亚于蜘蛛人,所以那时弄堂里家家都养猫。
有一次,听家里人说,有只大白猫产下了一窝仔以后,吃了一只老鼠身亡,想来那只老鼠是吃了鼠药的。这个英雄母亲的故事打开了我的记事之门,从那以后,我就和猫咪结下了不解之缘。
读幼儿园时,家里隔三岔五会去小菜场买一些龙虾、鹌鹑什么的改善伙食。等这些小菜上了餐桌后,几只猫咪就会从各地赶回家,像团圆了一样。大人们只顾埋头吃饭,把骨头、虾壳放在桌边,等吃完饭再一起丢给猫咪。我不忍心看着猫咪那伸长的脖颈和期望的眼神,索性把剥下的虾壳、吃剩的骨头第一时间扔给它们。它们一哄而上,争到食物的,埋头大吃;没有争到的,依旧安坐原地,看着我吃,还不时地弯弯尾巴,冲我“喵喵”几声,似乎让我快点吃。有些猫咪也会在双脚之间走“8”字形的典型猫步,还不停地蹭我的双脚。最有意思的是,有些猫咪在吞食的时候,为了吓退其他猫,会不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此时,我便会去摸摸它们的头,有只猫咪“呼噜呼噜”不停,我顿时有些生气,请它吃了一个“麻栗子”,心想:我还会抢你的食物么?
邻家姆妈送我外号“小猫彬”,也许就是因为我整天和猫咪在一起吧。
那时养猫单纯是为了抓老鼠。有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我特别喜欢。可它不会抓老鼠,爷爷见了它就会踹一脚,但后来得知我喜欢,每次也给它准备鱼饭。爷爷奶奶住了半个多世纪的老房子拆了以后,我和父母都搬入高层住宅,亲戚也都不住私房,也就无老鼠可抓,这些猫顺理成章地被遗弃在了那个破旧的弄堂中。老房子刚拆那会儿,我和父亲每天都去那里,一来看看还没搬走的邻居,二来也放不下那些猫咪。一天晚上,从大块小块木梁石块堆成的废墟中,走出一只猫,正是那只我最喜爱的、黑白相间的猫!它一见人就警觉地爬上仅剩几根没有倒下的木梁上,我循声望去,它的背后就是月亮,显得特别地孤苦无依!我当时就哭了,急忙朝它叫唤几声,它才认出了我,像往常一样跑到我身边。
它怜悯地看着我,那是一种祈求我带它走的目光,就像仰头等着吃食。我哭着看着父亲。父亲冷冷地说:“家里不准养猫,你就在这里看看吧。”我是哭着走的,猫咪跟着我走了好长时间,终究还是停下了它的脚步。我一步一回头,它看着我,我看着它,最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后来,再也没有见到它。
现在,小区里很少能见到猫咪了。夜半猫咪的轻声呼唤,也许就是我童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