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郊区的公交车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抓小偷,却被几个小偷一阵暴打,打人的小偷溜下了车。我看一眼被打得头上起包的老头,叫了起来:“老凯,是你啊?”我很高兴能又见着了几十年不见的老邻居。
老凯是我童年的伙伴,他从小爱管闲事,自然也吃了不少亏。这回偶遇,闲聊中才得知老凯居然与我同住一个小区。
我笑着说他:“你还是那么爱管闲事哦。”他憨憨地笑着:“控制不住自己哦,不要说我戆,我的老婆、儿子、房子可都是管闲事得来的。”
这话让我勾起了20多年前的往事,当时听说老凯看上了楼下客堂间李家姆妈的大女儿娟娟。“这怎么可能,真是‘十三点?”我也曾不屑地撇嘴鄙夷过他。娟娟文静漂亮,根本不是同类人。而老凯从不在意别人的嘲讽。又过了2年,上山下乡的高潮来临,弄堂里送走了大批当年光荣妈妈生下的孩子。娟娟分到了纺织厂,我被分到仪表局系统下的一家工厂。而老凯却分在街道工厂。可老凯还是乐呵呵的,每天深夜在弄堂口接中班回来的娟娟,当然,他们不是恋爱关系。背地里又有多嘴的在笑骂他:人家又不会要你的。
时间过得不徐不急。娟娟有男朋友了,接着就是出嫁。传说新娘临走时,那6个高升还是老凯放的。80年代末的一个夏天的傍晚,也已经嫁人的我回到了娘家,楼道里我与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老凯还一直单身着,原因还是人家姑娘嫌他穷,长得又不帅。妈妈家住2楼东面厢房。那天天气闷热,我正和妈妈聊着家常。突然,楼底下一阵阵叫骂声传来,挨着窗户我看到底楼那户人家夫妻在吵架,天井里挤满了劝架的。那女的叫道:“我叫他去给我买个金戒指,他买回了这10张什么东西,还说可能会发财,想钞票想昏忒了!”边上有人说是认购证。那个女的还在不停地叫骂。老凯从楼梯上奔下来,手里捏着300元。老凯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不急不慢地说:“别吵了,我买下吧!”那女人开始愣在那里,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把钱提了过去。
也就是这10张认购证让一生贫困的强强母子改变了人生。
老凯告诉我,娟娟嫁人后,生了个儿子,儿子3岁那年,丈夫出了车祸。娟娟抱着儿子回到了娘家。老凯每天帮助娟娟接送儿子上幼儿园,久而久之,儿子叫上了爸爸。那年老凯买了别墅。带着一家老小住了进去。
我与老凯聊着聊着已经来到了小区门口,风徐徐而来,拂到脸上夹着一股草木清香,分别时我望着老凯头上青肿的包块,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不要多管闲事。老凯依然那副憨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