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高等师范学校,被高材生罗曼·罗兰称为乌尔姆路上的隐修院。那年,萨特考了第一名。第一名年年有,他这事后来被多次提起,只因为第二名是波伏瓦,只因为他们两人订了契约:两人不结婚,保持情侣关系,各人有其他爱情的自由,生活思想互不隐瞒,绝对坦诚。
这两人签约时都年轻,显然对人性的复杂、命运的难以违抗,未必有完全的认识。就像他们奉为圭臬的存在主义也不能解释一切。萨特在《恶心》中借人物之口说:结婚?还有人这样想?大家以为冲破婚姻牢笼,男女都自由了。然而,田说,破坏一个旧制度、旧习俗,有时带来的麻烦不见得比原来的少。
创办《现代》杂志使萨特得到国际声誉,一开始给杂志当秘书的索尔贝在晚年出版的回忆中,说:我只是就我所知,叙述日常轶事……一切历史书中不收、而对人的本质却是不可或缺的、动人的补充。里面有一段有趣的描述。“乍一见,萨特丑得把人吓跑,他的斜视眼、灰牙齿、不修边幅会令人生厌;但他只需几句话就把你控制了。他的善意,他的解释或论据条理分明,他的慷慨,他对知识的坦率,不会引起猜疑和不信任,使年轻人、年事稍长的人、大学生和女人个个都不可抗拒地受到了吸引……年轻的、美丽的、才华横溢的、知识丰富的,艺术家,崇拜者都簇拥在他身边,同时或先后陪伴他……”
波伏瓦则是最重要人物,是伴侣、同谋,永远出现在他身边。两人什么都说,不论有什么工作,总是忠诚地每天见面,在酒吧,在餐厅。那么心里怎么想的,其他人是无法揣测的了。波伏瓦在《女宾》中就两人之外多了一个人,碍手碍脚,出现一句名言:地狱,是他人。她还有另一句更有名的名言: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做成的。不管她要做还是不做女人,她实际上还是做了一世的女人,从感情上,从思维上,从文风上都是如此。
有没有这个契约,他们娶不娶、嫁不嫁、爱不爱、忠不忠的关系,我想恐怕还是一个样。萨特与波伏瓦的贡献在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