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岭南观光,一周中,走马观花地游了广州、肇庆、中山、珠海和深圳。此游令我大开眼界的是岭南的树。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岭南,除了水面上和水泥地上,都长满了树。一眼望去。那连绵的浓浓的绿色掩映着城市,像诗行一样错落有致地书写在稿纸上。这些树之高之大之奇,令人惊叹欣喜,若以上海的树与之相比,只能算是树苗和小树了。
最神奇的树莫过于榕树。人们常用枝繁叶茂来形容大树,现在看来,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榕树是最为贴切的。榕树的树冠像一柄硕大无朋的绿伞张开在天穹中,那超大的树冠,使你观之不像是一棵树,而是一片枝叶交错相连的树林。已故羊城作家秦牧在《榕树的美髯》一文中高声宣布:“如果你要我选举几种南方树的代表,第一票,我将投给榕树。”榕树投给大地的树荫究竟有多大呢?据秦牧文中所记,岭南最大的一棵榕树所投下的树荫覆盖一公顷(十五亩),你可以在树荫下开千人大会,摆几十桌酒宴,这真是不可想象。
从广州到深圳,我每每在大榕树下流连,看到那些体态龙钟,树干如恐龙骨骼,树冠如大片绿雾缭绕的大榕树,都会激发我一种久远的遐思。秦牧所说的“美髯”,堪称榕树最奇特处。榕树的桠杈间飘垂下一簇簇、一绺绺如千年美髯似的“气根”,这使它们看上去如饱经沧桑、淡定安详的寿星,心中藏着历朝历代的演义故事……它冷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恺悌而神秘,睿智而庄重,朝披霞光,夕披月色,旦复旦兮,见证人世,解说宇宙,它莫不是我们所崇敬的先贤哲人吗?
榕树的根也不可思议。常说树大根深,树的根都深藏地下,不“抛头露面”。但榕树的根却不甘做“地下工作者”,它破土而出,裸露于地面,吞吐日月光华。那条条树根极像苍茫老者手上暴突的青筋,又像是千百条蟒蛇纠缠蠕动于树下,盘根错节,如蛛网密布。有的根更为张扬,如大蛇伸颈探头盘贴在树身上。丰子恺先生写杨柳,描绘柳丝飘拂下垂到根部,而榕树的根正相反,它上扬到树身上。
在岭南,还有一种高达40米的乔木,当地人称之为“导弹树”,望之酷肖一枚待发的洲际导弹。岭南的芭蕉叶也大得惊人,常说“一叶扁舟”,若将一张蕉叶截下置于水中,真的是一只小舟了,大概可以承载二三个人吧!
黄山归来不看岳,岭南归来不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