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场都在“重新做人”
从2009年首演至今,这出剧目已上演了100场,昨晚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演出的正是第101场——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袁泉坦言,首轮演出时肯定是“很冲动的,就像是在谈恋爱”。话剧《简·爱》也是袁泉人生的分水岭——首轮演出时她还没有孩子,如今,她的女儿已四岁多了。“虽然生活发生了变化,但演简爱,还是会让我脸红心跳……无论过多少年,我都会张开双臂拥抱她……每一次演出都有些许微妙的变化,观众不一定能看出来,但我们每演一场就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第一次。”袁泉感激角色赋予她的光彩:“这些角色似乎让我做了对我人生有价值的事情。”每场演出,袁泉都有收获,“观众给予我们演员的反馈都是全新的,每晚的演出是第一次也都是最后一次。”当然这一点,也会让演员之间互相宽慰:“明晚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特别羡慕《简·爱》之爱
《简·爱》在戏剧史上并没有太高的位置,也很少有国外院团排演过话剧版,但是因为电影、电视剧和小说的风靡,对大多数中国观众而言,《简·爱》却有着特殊意义。作为中国第一个在舞台上塑造简爱的演员,袁泉对这个角色的理解,更多地基于文字描写。她认为:“通常男性关注的女性的‘点’,并不是简爱身上的主要部分。但她符合我所有的审美标准……她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人。”这台戏对当今社会来说也是有启示的,“择偶不能单单依据从外貌、家世、学历、财富等这些常规价值。”
袁泉特别羡慕这种“两个同伴”的关系,“这样的伙伴关系,是两个人不动声色就可以达到高度默契的状态,很好。”她认为是自己一个“不善表达”的人。当有人赞她比一般演员深刻时,她幽默地回了一句:“啊!这就是说话说一半的好处……”
网上流传着一段视频,抽离出来的主旨是“孟京辉把袁泉说病了”。说的是孟京辉有一次给袁泉说戏,下午跟她说了,结果晚上她就病了。此事勾起了袁泉的回忆:“那是10年前,排演话剧《琥珀》的时候。”当时,时间特别紧,在深圳合成,一个下午彩排了两遍。袁泉体力透支,晚上就病倒了。“当时有一种紧张感,而且很容易互相传染。到了排演《活着》时,按孟京辉的习惯,每个演员都要发言,我就告诉自己,咱是来玩儿的,别那么较真。”当然,孟京辉在排演时,会让每一个演员自由发挥,“但最后会‘收网’。”袁泉表示,十年来自己确实成长了,“以前心里会着急,现在就算着急,也会以理性、放松的方式去对待。”
多年来,袁泉只是与有限的几个导演合作,演舞台剧也就是与王晓鹰、田沁鑫和孟京辉合作。“我面对的导演和团队就那么几个,与合作对象共同成长,就像是一家人。”他们对生活的态度,以及对角色的认识也会影响到她。
无怨无悔坚守“一隅”
在《简·爱》里扮演罗切斯特的王洛勇始终对袁泉赞不绝口:“别人从白天开始排戏到晚上七点就收工了,我们两个人却可以一直排到晚上九、十点。”“如果她英文好一点,以她的职业化程度和卓越的才能,可以在全球各地的任何舞台上演戏。”他还提炼出袁泉的“三性”——职业性、细致性、真诚性。他透露,其实有时候在舞台上,演员是会出错的——只是不会让观众轻易看出来罢了,但是与袁泉演对手戏,就好比“NBA打篮球,球是不会脱手掉到地上的。”
在袁泉看来,“当下的话剧市场似乎很蓬勃,似乎也充满泡沫”,因此必须以严谨的态度和认真的创作来面对,“快餐式的文化注定是不会有生命力的”,“演员虽然只是创作团队里的一颗螺丝钉”,但其“自我培养”也是极为重要的。“在通往我想要的生活态度的路上,会有很多纠结。只能以个人当下的感受来面对。她认为,相对于其他演员,自己更多地沉浸在一个“小世界”里,也就是从田沁鑫的《狂飙》到《青蛇》;从孟京辉的《琥珀》到《活着》,以及当下王晓鹰奥导演的《简·爱》……“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吧!”袁泉对自己的要求比一般演员苛刻。
在其他著名青年演员如赵薇、黄晓明、文章等开始转行做导演、制作人之际,她依然坚守“演员”这个角色。她固守“一剧之本”这个戏剧、影视的经典理念——找不到好的剧本,就不会涉足其他。她甚至还会去海外搜罗剧本,不过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本身要面对的,其实也挺庞杂的。就算是一出戏的复排,也是不断学习的过程,这就好比小时候学京剧。”在《青蛇》里,她和秦海璐两人齐刷刷地在一秒钟内同时先抬腿后伏地扮蛇状,就是因为这对中戏同寝室的好姐妹都有着“童子功”,从小就吃得起苦扛得住累。
袁泉喜爱的简·爱,其实是有些“硌涩”的——有其独立于俗世之外、坚持个人选择的态度。有了女儿“夏哈哈”之后,袁泉变得柔软了。“我的人生对什么都不亏欠”——这是她在没有女儿之前的姿态。但是在成为母亲之后,她这才理解了廖一梅写在《琥珀》中的一句台词:“因为你,我害怕死去。” 本报记者 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