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上海大剧院,耳畔依然回响着观众的掌声。夜已深沉,这让我想起了在芬兰旅游时见到的“白夜”,还有那标志性的西贝柳斯铜像。在芬兰,西贝柳斯被尊为民族英雄,对一个作曲家来说,这是无上的荣光。今年,是他诞辰150周年,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特设“西贝柳斯音乐节”,由奥科·卡姆率领芬兰拉蒂交响乐团,连续三个晚上,在上海大剧院上演西贝柳斯的全部七首交响曲、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最后一场还在广场进行户外同步直播。对一个作曲家如此“全集”式的演出,在上海舞台难得一见,称得上是音乐的盛宴,而且是最为正宗、最为原汁原味的西贝柳斯盛宴,令观众大饱耳福。
奥科·卡姆是世界级的芬兰指挥家,年轻时获得过卡拉扬国际指挥比赛一等奖,当年由著名的DG公司出版的西贝柳斯交响曲唱片中,奥科·卡姆与卡拉扬并列其中,可见其不同凡响。现在已是拉蒂交响乐团音乐总监和首席指挥的奥科·卡姆,对西贝柳斯的演绎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他的指挥高屋建瓴,沉稳儒雅,细节丰富,动必有方。拉蒂交响乐团就像他手中的一把乐器,“随心所欲”奏出美妙的乐章。
被国际乐坛誉为“小城奇迹”的拉蒂交响乐团,以其对西贝柳斯的权威诠释而令人瞩目。这个乐团的音色似乎就是为西贝柳斯“度身定作”的,近似黑白木刻,有一种岩石般的沉峻硬朗。不论是弦乐、木管,还是铜管、打击乐,合奏出的音响有一种“同色调”的统一感,一种只属于西贝柳斯、只属于芬兰的乐音。因为地理环境,西贝柳斯的交响曲中经常会出现芬兰的湖泊、岛屿、沼泽、森林等北欧风光;因为长期受异族压迫侵略,西贝柳斯的交响曲中又不时回荡起昂扬不屈的雄性旋律,如《第二交响曲》的第四乐章——尽管西贝柳斯不认为自己的音乐有时代性和民族性。他对古典曲式的坚守、对绝对音乐和理性逻辑的执着,既成就了他的一世英名,但也始终没有像他的同时代人马勒那样,在当今大红大热。细想之下,值得玩味。这次连续三个晚上聆听,比较其他国际著名乐团的西贝柳斯,从音乐内涵的诠释上来说,拉蒂交响乐团最为原汁原味。他们的西贝柳斯确实是独树一帜,名至实归。
演奏西贝柳斯小提琴协奏曲的,是正当盛年的小提琴家伊利亚·葛林戈茨,这位当年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的冠军获得者,演奏风格显然不太适合西贝柳斯的这首小提琴名曲——纤细甜美有余,粗犷沉厚不足。
芬兰是个小国,因为有了西贝柳斯而举世闻名,说明在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音乐中,作曲家处于最高地位。这个道理应该引起我们的充分重视。期盼中国音乐也能出现自己的“西贝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