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写出《珊瑚岛上的死光》提纲

　　“文革”结束后，我回到上影厂文学部后，再做编辑。石方禹当文学部主任，分南北几个组，其中有上海组、浙江组等等。石方禹让我负责上海组，任组长。组员有周泱、丁玉玲、斯民三，后来又来了一个边震遐，共五人。当时我手上有很多剧本，分给他们编辑。通过一个剧本可以拿300元编辑费。

　　当时，《人民文学》上发表了一些得奖小说，其中有童恩正的科幻小说《珊瑚岛上的死光》。当时我国还没人写过科幻小说，更没有拍过科幻电影。童恩正是四川大学教授，我的老朋友。我觉得这篇小说可以拍电影，我就和他联系了。他说：“北京电影制片厂已经在和我联系了，也要拍这部戏。现在你也找我。如果你确定拍的，我就给你，如果不一定拍的，我就给北影厂。”

　　放下电话，我就向厂长徐桑楚汇报。汇报的时候，王林谷、石方禹都在。石方禹看过这篇小说，觉得可以拍。我说我准备去搞，还介绍了作者的态度。因为前不久，这个作者曾给过我们一篇《古峡迷雾》，结果我厂两个月未拍，所以他希望上影厂这次若决定了就要拍。我希望厂里能够支持我，同意一定拍，这样他就会把小说改编权给我。

　　徐桑楚说：“我是厂长，根据我们厂的历来规定，剧本还没看过，怎么能决定拍不拍？你不能答应作者一定拍，看了剧本再定。”石方禹看看我。我说：“厂长，我做编辑以来，看中的题材是一定能拍的。比如《红色娘子军》《宝葫芦的秘密》《舞台姐妹》等。”徐厂长听了我的话，就再没说话。石方禹就叫我去组稿，并说剧本好的话一定拍。这样，我就到四川找作者。

　　到了成都，我告诉童恩正这部电影我们一定拍，但是你最好和我一起去上海写剧本。可是他却说：“老沈没这么简单的，我是教书的，出去两三个月，没人代课，你最好通过我们校党委。”我就去四川大学找党委书记谈。党委书记说：“承蒙你看得起，但是你要请他到上海去写剧本，他的教学就不能完成了，希望你能够体谅我们。”我觉得党委书记说得也对，就和童恩正商量，在成都写也行。谁知，他又说：“我已经接到党委通知了，我的主要工作是教学，不要花精力写剧本，写小说。”我一听，僵掉了。上海他不能去，四川也不能写，那怎么办呢？

　　我急了，就和他商量，这件事怎么办？他说：“老沈你是编剧嘛，你就化个名，改一改好了。我挂个名。”我说不行，我编制只是个编辑，我们可以帮助作者写，但不能自己写。那怎么办呢？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我先搞出一个提纲，你看看，如果同意，算你搞的。他同意了。

　　于是，我就在当时成都最好的宾馆里，天天开夜车写提纲。在宾馆吃饭，天天吃辣，舌头都麻了，没办法，只能到外面去吃。谁知外面的菜也是辣的。实在不行，我就去糕饼店买甜的糕饼吃，一天三顿吃糕饼，吃厌了就又改吃菜馒头。就这样弄了三天两夜，一个完全电影化的提纲赶出来了，实际上就是初稿。我拿给童恩正看了。他看了说好，写得比小说还要好。

　　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科学家，这个时候已经在研究电脑了。我说给你哥哥看。他说我哥哥看过了，觉得很好。他还说：“他哥哥说：‘激光发展下去就是死光。’因此剧名也没错。”童恩正是研究考古的。

　　这样，我把这个剧本提纲带回上海，再加工成为剧本给石方禹看。他看了后问：“是谁写的？”我说：“是童恩正写的。”他又说：“剧本语句好像有点像你的。”我说：“你不要管，我是稍微加了点工，整理整理的。”两天后，石方禹对我说，剧本厂里通过了，可以拍了，我立刻打电话给童恩正。一般厂文学部通过了，厂长就通过了。徐厂长问：“科幻的镜头，我们的机器怎么拍呢？”我说：“可以请大家想办法。”

　　这时，童恩正倒顶真起来。他说：“这个剧本是你写的，虽然我是原著，但你是编剧。”我说不行。童恩正说：“这个剧本通过，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如果我自己写，写不到这样。”后来，剧本印出来，童恩正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