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八从日本归来,迷上茶道,邀我们去她家茶聚。
她在群里放了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日本的茶事还是中国传过去的,我让你们过一下宋朝的生活!弄得我们一阵澎湃。这天到了乱八家,三英围坐在端砚石做的茶桌前。
一贯调皮捣蛋的乱八此刻换了个人似地正襟危坐郑重宣布:“我打茶的时候,你们要闭嘴静观!”哦,天啊,我们顿时成为排排坐等果果的小朋友,使劲点头。
乱八先打开音响,放一张已故大师成公亮演奏的古琴套曲《袍修罗兰》。一下子,满屋流转着旷古的声音:风,云,水珠轻溅。乱八转身拿来一只香炉,从锡盒里取出一挂沉香,点着,放入炉里的香座上。片刻,幽幽香味随着一线白烟缭绕起来。
桌上铺了一方小竹席,上面摆好了玩具一样的茶具,都有名字:烧水的铜壶叫“茶釜”,接剩水的叫“茶盆”,舀水的竹勺子叫“柄杓”,盛茶用的不是杯而是古朴的彩陶“茶碗”,打茶的竹刷叫“茶筅”,装抹茶的漆盒叫“茶枣”,舀抹茶粉的长条匙叫“茶杓”……我和肥仔听得头都大了。
乱八拿出一盒日本绿茶粉,用木制小匙装了一匙茶粉放入茶碗,然后将茶勺轻轻地在碗边敲了三下——为什么是三下,好诡秘嘛。这时茶釜里的泉水烧开了,乱八把烧开的水倒入一只小陶缸里,让水温稍降,再用柄杓舀热水倒入茶碗,然后用茶筅在茶碗上转圈,划啊划,这叫打茶。一人一碗。划了不知多少圈,划到茶面起小泡沫了,递给我说:“你要左手托碗,右手抚碗边转三圈,再分三口半喝完。”
这是抹茶。茶温正适口,茶味微苦却温香,茶脂留在嘴里,第一次发现这种微苦有种醉人的愉悦,不由得咂着舌头,这是一次神奇的体验。
如此三服。每次喝完了碗里还有一层绿绒。乱八说,打得好的茶都会挂碗。正吃着茶点,乱八又施施然拿出一轴西藏的唐卡,上面的佛菩萨雍容静美,引得我们又一遍啧啧赞声。傍晚时分乱八宣布:“今天我们闻香、品茶、听琴、赏画,宋人的四般闲事都玩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