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黄金分割律的0.618,神奇,迷人。艺术史上很多杰出作品,都不谋而合验证了这一数字:中国兵马俑,埃及金字塔、巴黎圣母院、法国埃菲尔铁塔等等。还有生物中,奔跑的豹子,女模特儿无可挑剔的身材……若把一年365天用黄金分割律划分,有两个节气落在黄金分割点上,分别是“立秋”和“小满”。这两个节气,正好是一年中两个转换的平台,相互对应,彼此照见,最能体现温和之美。
但还是有区别,小满是涉世未深,清澈没被污染的溪水;而立秋,则是激流冲击后,一潭千尺幽深的湖。小满是我们回不去的青春,天真纯朴,最好。
满,代表全,十分,是人生终极的追求。《尚书》云:“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一个“小”字,让满而溢的状态,收了收,代表还有上升的空间,留有转圜的余地。它让好的有更好的可能;不好的有柳暗花明的机会。它教会我们,对日子要充满憧憬,凡事都有可能改变。
小满二候“靡草死”,是说枝条细软的草类,不到初夏,就进入生命的鼎盛,待日光强盛的夏天一到,就容易蔫巴枯萎。小满借着自然做讲堂,告诉我们:为人不可志得意满太张扬。低调地蓄元气,才能获得生的开阔。二十四节气里,大概只有小满,饱含生活的禅意和哲理。
大地也是这样,种种的好,在变得瓷实。麦类等夏熟作物灌浆乳熟,籽粒扎实地走向饱满。桃梨进行着疼痛又欢喜的孕事,池塘被荷叶悄悄铺满,不几日,有小荷露尖尖角,引蜻蜓驻足。蚕已成茧,接下来,养蚕人家要忙着摇动丝车缫丝。《清嘉录》中记载:“小满乍来,蚕妇煮茧,治车缫丝,昼夜操作”。蚕丝行将上市,蚕农无不满怀期望,等待收获的日子快快到来。
到小满,白兰花、茉莉、栀子花,都开了。老阿婆老阿姨们,在桥头、树荫下摆了摊,竹篮子、竹匾里铺白布,齐整排列着。一双白兰花,一股铅丝交叉一绞;几十粒茉莉,串成一环。路人见到,捎上一串,那是心头小小欢喜。
还有呐,枇杷黄,樱桃红,杨梅紫,夏天的水果拼盘,露出一角,让世人的口福小小的满足。
对了,杨梅下山,要买上十几、二十斤的原浆白酒,泡杨梅。看酒的颜色,在玻璃罐里,一点点变嫣红……月余后揭盖,粮食香和果香交织一起,优雅又可爱。算不得好酒,可,家父喜欢。他从来不让我们买高档酒,就喜欢喝自家杨梅泡的酒。七十岁的人,每天菜园里从早忙到晚,就为了家人能吃到四时蔬菜。只要家人爱吃,他就开心。有时家父从菜园回,带一捧覆盆子给家母。家母吃得比蜜还甜。累一天,晚饭时喝上二两杨梅酒,微醺的感觉,能让白天的劳累一并消了。看看电视新闻,一觉好睡。从来没有抱怨过日子单调。我们让二老参加夕阳红旅行团到各地走走,他们摇头说还是家里安适。
那种感觉,是小满吧。
平凡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狂喜?再说,太多欣喜若狂,必定有太多伤心欲绝。奢望过重,失望就会更深。小小的满足,才是生活慈悲的馈赠。
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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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的主角,请看明日本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