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夜，法国国民议会通过了旨在“恢复对政治生活信任”的“政治生活道德法案”，其中一项内容格外引人注意：禁止国会议员雇用亲属担任助理或其他工作。

　　这不禁令人想起近来因为想给妻子布里吉特“第一夫人”这一正式名分的法国总统马克龙。一个月之内，这位法国最年轻总统的支持率猛跌10%。而设置法国版“第一夫人”更让他惹火上身。有议员认为，如果总统不许议员雇亲，又为何要给自己的配偶以正式的法律地位？

　　“亲属议员”吃空饷

　　跟2009年起就被禁止雇用亲属行为的欧洲议会议员不同，法国议员可以雇伴侣或子女、表亲充当助理。

　　在法国，“议员雇亲”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据Médiapart网站报道，截至2014年，法国国民议会至少有20%的议员雇用亲属当助理，其中有52名议员妻子，60名议员子女。法国全国工会成员贝尼耶曾说：“议员助理人数众多，任务也五花八门。”有的助理在位于巴黎的法国议会工作，负责媒体公关或工作记录、参与立法文件准备工作等。有些则在地方选区工作，与地方民意代表交流，起草演讲稿、负责接电话或安排议员和选民见面。

　　通常，法国参议员每人每月可用于助理的资金约为税前7593欧元；国民议会议员每人每月可支配金额为9561欧元。参议员和国会议员最多可雇五名助理。支付薪水的是议会，但由每个议员自行决定雇用人数和薪资金额，议员和助理之间是雇主和雇员关系，议员可在相关劳工法规定的范围内雇用、解雇助理，规定他们的工作条件。

　　不过，法国国民议会对受雇亲属的薪酬发放有相应的规定。1996年立法规定，议员雇用亲属做助理，其月薪不能超过4750欧元。而参议院规定，议员雇配偶为助理，税前月薪不得超过2500欧元；如是其他亲属，月薪不超过3800欧元。

　　然而实际上，由于缺乏相应的审查制度，这些受雇的“亲属助理”是否吃空饷难以核实。据Médiapart网站披露，前几年，至少有60位参议员为亲属发工资，但无法查到任何相关的助理名单。正因为如此，议员们雇用自家人的做法经常受到任人唯亲或公私不清之类的批评。

　　今年上半年，总统候选人菲永因为闹得沸沸扬扬的“空饷门”而丢了大选。所以，法国参议院和国民议会最近先后通过禁止议员雇用亲属的相关法案，虽然不能治本，但依然得到了民众的点赞。

　　“总统雇亲”为廉政？

　　但马克龙总统似乎并不想接受菲永的“教训”。马克龙说，他要和布里吉特“一起肩并肩，共同携手为管理法国出力”。

　　其实，界定“第一夫人”的法律地位，也是马克龙系列改革中的一环。他甚至为此打出了“廉政改革”的大旗，因此有了这部“政治生活道德法案”。

　　在法国，“第一夫人”的角色因人而异，没有正式的规定，经费也各不相同。总统夫人们参与活动虽没有报酬，但住在总统府，享受一系列生活特权。比如，在总统府拥有一间办公室，可以雇办事员为她工作，有一笔国家开支用来支付办事员的工资。据法国媒体报道，萨科齐夫人的办公室年开支达60万欧元。奥朗德女友的办公室则雇了5个人，她和奥朗德分手后，节省的花费近45万欧元。而这还只是公开的数据。

　　从这个层面来看，界定“第一夫人”地位，让其职责、经费等信息公开，也许会有利于“廉政”。

　　但有法国议员认为，即便是为廉政，总统这样做依然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嫌。

　　布里吉特太重要

　　面对压力，马克龙依然希望给妻子一个“正式名分”。在他看来，作为公众人物的总统妻子需要一个公众角色，需要得到认可。

　　其实，布里吉特对于马克龙来说太重要，甚至超过了支持他的法国七大财团的重要性。

　　马克龙从不掩饰他与布里吉特的关系。在马克龙担任奥朗德政府的经济部长期间，布里吉特就经常参与他主持的经济事务会议。大选期间，她又参与竞选会议、出谋划策，随丈夫到各地拉票。

　　马克龙也非常重视妻子的看法。他曾表示，对他来说，妻子布里吉特在身边继续给他意见非常重要。他不想隐藏布里吉特，也不想让她在幕后参政，“我们不需要隐藏在社交工具后面，借助推特表达”。

　　对于是否要“第一夫人”的名分，布里吉特也早就表达过自己的意愿：“我想要。”这个曾经的法语老师希望在女性、社会问题、帮助残疾人和文化领域有所作为。很明显，她想在法国政治舞台上有自己的角色。

　　时机不对或难产？

　　法国《世界报》一篇文章指出，爱丽舍宫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对关系如此坚固的夫妇入主了。萨科齐入主爱丽舍宫不久，就传出他和当时的妻子塞西莉亚不和的消息，塞西莉亚不久便离他而去；希拉克任总统时，与妻子在爱丽舍宫各有各的套间；入主爱丽舍宫时的密特朗则在妻子与情人之间周旋。

　　法国民众其实并不在乎总统的私生活，法国的严肃媒体对包括总统在内的政客们的私生活向来也没多少兴趣。只要不影响公众利益，总统无论是移情别恋，还是婚外生子，只会是人们聊天时的八卦话题。

　　但自己投票选出的总统以夫妻和谐美满的形象出现，毕竟不是一件坏事。比起奥朗德骑着小摩托私会情人，萨科齐与女部长传绯闻，法国人更希望看到一个有着“正常生活状态”的总统。

　　事实上，马克龙赢得大选之初，无论媒体还是民意，都非常看好布里吉特。如果那时候确立布里吉特的“名分”，应该没有多少人反对。当时，《世界报》发文《布里吉特·马克龙：完全与众不同的第一夫人》称，爱丽舍宫不会没有布里吉特，她将有着重要的位置，发挥重要的作用。

　　然而，马克龙“掌门”后不久，法国新政府就决定将650万人受益的住房补贴每月降低5欧元。这一决定遭到了多方批评。法国团结互助各方联合会主席路易·加卢瓦表示，政府的这一措施是不公平的，“受害的是最穷的人”。

　　不受欢迎的决策导致如今逆风袭来。最新民调显示，马克龙的支持率明显缩水。据法国《星期日新闻》援引民意调查机构Ifop的数据，目前只有54%的被调查者对总统感到满意。文章称，这一数字在一个月之内下跌10个百分点。甚至，就连执政末期支持率成为笑话的奥朗德，在总统任期开始时也没有“惨”成这样。在这个时候，马克龙还想给布里吉特地位和名分，显然不合适。

　　除了时机不对，还有别的因素或许将导致法国版的“第一夫人”难产。此前有民调显示，只有6%的法国人认为国家元首的配偶或伴侣所扮演的角色不可缺少。对多数法国人来说，“第一夫人”是来自美国的舶来品。学美国、设法版“第一夫人”让这些本就对美国做法不感冒的法国人有些反感。

　　此外，在马克龙政府主导下，法国参议院和国民议会近来先后通过“禁止国会议员雇用亲属”的法案，也成了设立法国版“第一夫人”的阻碍。确立“第一夫人”地位，虽不能与议员雇用家属划等号，但对议员们来说，既然自己不能雇家属，那总统妻子也不可以名正言顺地领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