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7月,正值三年困难时期,举国“大办农业、大办粮食”,原征召农村兵的名额概由城市兵填空。我们延安中学96名高中生光荣参军,来到位于浙江的某部炮团,就此“投笔从戎”。
上海兵刚到部队时,给人的印象多半是瘦小纤弱、头子活络,所以不少人被分到首长身边当通讯员;还有人则凭高中或中专文化,当上了计算兵、报话兵等技术兵种。我运气不好,分在基准炮班当二炮手,干的活计是发射准备就绪后,等班长一声“预备——放!”随即猛拽拉火绳,将炮弹击发出膛。记得第一次实弹射击,全团新兵都来我营阵地参观,适逢轮到咱连示范,我硬着头皮上演了处子秀。想不到由于紧张,听得班长下口令后,紧闭双眼狠命一拉,“轰”的一声,炮弹是打出去了,自身却因炮身的后坐力,一个踉跄仰天摔倒,手里仍拽着拉火绳不放;当炮身旋即复原归位时,又把席地而坐的我向前拖了一米多,那个“坍招势”啊,无地自容啦!顿时全场哗然,掌声夹着笑声响彻耳畔,只听见安徽籍班长厉声喝道:“快爬起来,出什么洋相!”
上海兵还有个致命的软肋,就是搞生产不在行。各班分包的蔬菜地,不时要干些锄地、担水、浇粪的农活,对此,咱确实比不过来自农村或山区的老兵,难怪班长常嗤笑上海兵错把小麦当韭菜。指导员开导班长说:“各地的兵各有所长,你得尽快把班里各人的长处短处都摸清楚了,做到心中有数,才能人尽其用啊!”指导员的话后来在上世纪60年代全军大比武中,得到了应验。他要求各班发动群众,特别强调要调动上海兵的积极性,这下我们有望“咸鱼翻身”啦!
那年头,南京军区某军副连长郭兴福,吸取班战术和单兵战术教学优点,把练技战术和做思想工作相结合,形成了颇有特色的郭兴福教学法。1964年1月,中央军委号召全军学习郭兴福教学法,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群众练兵活动。我们上海兵脑子反应快,接受能力强,很快在团部、师部乃至军部的各级比武中崭露头角,甚至作为尖子,被选拔去军区参加竞技。
在我记忆里,我们连获得团部、师部技术标兵、特等炮手殊荣的,上海兵占了近八成。我也不负众望,当上了特等炮手。鉴此,营、团、师各级首长多次在各种场合,对上海兵的优异表现及其在促进提高部队战斗力、带动各项工作开展中的贡献,给予了肯定与褒奖。除大比武外,上海兵的优势还表现在部队文艺活动中,发挥了作用,最突出的要数战士业余演出队,搞得真叫风生水起。
巅峰期终于出现在1964年底,我参与编剧的小话剧《烧煤问题》和另一个影响更大的独幕剧《一百个放心》,代表南京部队战士业余小话剧队进京调演。这两个剧目生动地反映了部队火热的现实生活,受到广大官兵和首都文艺工作者的一致好评;时任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的叶剑英元帅接见了剧组;《人民日报》等近20种报刊先后发表了剧本;1966年,八一电影制片厂还将它们拍成电影。值得一提的是,参与编演两剧目的4位编剧和5名演员,清一色上海兵,的确“扎台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