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场病,原剃光的头发又长出了新芽。细细的、弯弯的,别有一番景致。只是黑白相间,使头发变成了花白色,尤其是额前那全白的两撮,更是招人、惹人。为小心起见,头发再也不焗不染了。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老同事,见了都说这样蛮好的,蛮自然的。有的还说,一头卷卷的花白发,倒有点老艺术家的派头呢!其实他们是安慰我,其潜台词是:怎么这么老了呀!
是啊,如我这般年龄,白头了,也是正常的。因为以前染发,这就好比山中的云雾,常使人猜不透,看不明。一旦云雾散去,露出真山真水,才让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副尊容啊!现在无论是乘公交车还是地铁,一上车常会有年轻人起身给我让座。开始的时候,我很不自在,忙不迭地摇手说:没关系,没关系的。要我坐人家让出的座位,还真有点难为情。以后经历次数多了,也就坦然了许多。还没到领老年卡的年龄,就享受起老人的待遇,都是这头白发惹的祸!
那天,因有事,需我开车外出。到达目的地,我缓缓地倒着车,稳稳地停当好,只听有人说:介老的老太婆还勒开车子。我侧身望去,只见场地边上一位看似六十来岁的男子和他身旁的人正议论着我。我顿感不平了,哼!老头一个,还说我呢。要是个年轻人这样说心里还气得过点。“我真有那么老吗?”我先生劝慰我说:老就老嘛,何必在乎人家一句话呢。事后想想,我怎么这么不淡定呢?人家称我老太婆也没有错。如我这般年龄还能开车外出办事的女性,偌大的上海不能说没有,但像我这样顶着一头白发仍在驾车,见到的还真不多。我该为此感到欣慰才是啊!
放春假时,媳妇从加拿大回来探亲,我们聊起此事,她听后哈哈大笑,说:你这算什么老太婆啊,我们在温哥华的一位邻居老太太已经九十岁了,还三天两日地开车去Downtown和老朋友聚会、聊天、喝咖啡呢,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啊,谁也不会说,怎么这么大年龄了,还自己开车呀!媳妇还说,每次开车外出,老太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涂口红呢。哦!那我是差远了。加拿大老太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引起我的一番遐想。
上个月,先生以前带过的学生聚会,将我也邀请去了。几十位从市知名重点高中毕业三十年的学生,见了面都亲切地称我师母娘,师母娘的,让我美滋滋的。这些学生事业有成,年龄也都快五十岁了,这么叫我,除了先生的缘故,这一头的白发也让我这个“师母娘”增色不少。
记得有一首诗,在诗里有这么两句:春天后面不是秋,何必为年龄发愁,只要在秋霜里结好你的果子,就不必在春花面前害羞。坦然地、淡定地面对疾病,面对衰老,从容地走在人生的黄昏路上,这才是最主要的。
白发啊、白发,让我喜欢让我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