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地道的东北人,生来怕热不怕冷。几个小时前,大庆机场地面的温度才23摄氏度;而几个小时之后,飞机在降落前,航空小姐就告诉大家,上海地面温度38摄氏度。虽然降落已是晚上七时多,但天气还是灼热。
在家乡,经常听朋友们讲,上海人很“抠门”,吃饭小菜盘像家里咸菜碟,那样也能喝二两。虽然有些夸张,但上海人细心倒是真的。来前,朋友还嘱咐,到上海坐出租可要小心,那“的哥”、“的姐”可邪乎了,明明一里地的里程,他能给你绕十里远,宰外地人是没商量。
当我打的启程时,才发现司机是个女的。的姐看我膀大腰圆,就判定是东北大汉;看我T恤都湿透了,就知我不适应这里温度。她便调低车内空调的温度,并按我要求的地点,向一号航站楼旁虹港宾馆开去。“你算运气的喽,今天算赶上凉快的天气。上海连续十天的高温,都超过40度。”的姐说。
我很礼貌地问道:“那人能受得了吗?”
的姐又形象地解释说:“地表面温度都50多度,人说鸡蛋放到石板上都能熟,在地面上都能直接烤串串啦。”
我很惊讶,怀疑这是否是真的。
她看出了我的疑虑,又“呵呵”一笑,便道:“虽然有点夸张,但热是真的。”
一路的闲聊中,她知道我是黑龙江人,似乎又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她告诉我,她姐姐当年插队在黑龙江,年龄就与我相仿。后来回到上海,现在退休了。
说起上海知青,我便打开了话匣子。当年,在我的家乡,认识很多上海知青。从轰轰烈烈的下乡,又到呼呼拉拉地返城,谈他们的理想和梦想,谈他们的苦难和酸楚。上海知青,成为我们一路上探讨的话题。我们之间的话题,又转到环境对人可塑性的问题上。谈成功和环境的关系,谈人改变环境、环境改造人的辩证法。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天南地北地闲唠得很黏乎。
不知咋的,我的“警惕性”没了。此时,我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一下眼前的姐。她约有四十多岁,小巧玲珑,可能实际年龄应该要大些。小脸蛋很有精气神,泛着开心的容颜。于是,我便担心起她来,便问道:“你个女同志夜间出车,咋不白天班呢。”
她一眼看出我的担心,便非常友好地回答:“我与爱人经营一台车,我是白班,他是夜班。今天爱人有事,晚上车也不能停呀。”
当车路过一号航班楼前边的停车场时,她原知道我第二天早9时,要到虹桥高铁站乘动车,便提示道:“你明早坐车不用花钱的,在这等二号航站楼的班车,行程也就二十几分钟,下车几步就到高铁站了。”
说着,车转到虹港宾馆后身,就不能前行了。本来我下车绕到虹港宾馆前身,也就几分钟。可她却没让我下车,硬是把车调过头,转了好几个弯,便开到宾馆门口。并真情地说道:“黑灯瞎火的,在门口下车安全点。”
当我付费时,计价器打了26元钱,我感觉很便宜。的姐却解释:“我是绕近道过来的,你也省钱,我也省时间。”
我下车后,和的姐互说声再见,她便开车走了。我望着她的出租车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夜色中,才缓缓地转过身走进宾馆。上海的天气热,这是大自然的热;而上海的姐的热,是心里的热。短短的几十分钟行程,的姐的热情,融化了我心中的坚冰。我的“警惕性”荡然无存,很快进入美好香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