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希
这个故事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它完全真实——
光天化日下,一个歹徒正在抢劫,旁若无人;被抢的女人拼命抱紧自己的坤包,死活不放。
“抓强盗、抓强盗啊!”女人几乎在歇斯底里地叫喊。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的视而不见,有的驻足远观,有的且看且退。谁也不敢制止歹徒行劫。不仅不敢制止,连呵斥一声的举动也没有;不仅不敢呵斥,就是悄悄用手机报个警也无人肯试。
沉默。好一阵可怕的沉默。
沉默过后,有个戴着眼镜、文弱书生似的小伙忽然一声怒吼,像狼一般冲向歹徒。
歹徒大惊,立即掏出一把尖刀,目眦尽裂地瞪着小伙:“狗咬耗子是吧?再不识趣老子捅了你!”
小伙愣怔一下,仍然像狼一般猛扑上去。
很快,小伙摇摇晃晃,蹲了下去。但片刻,又咬紧牙关站立起来。虽然被锋利的尖刀刺中下腹,但小伙强忍剧痛,没有倒下。他一手紧紧抓住刀柄,不让尖刀深入;一手像钳子,死死钳住歹徒的手腕不放。
女人趁机挣脱,嗷嗷大叫,挥拳砸向歹徒。
歹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所措。
众人被小伙的英雄壮举深深感染,群情激愤,一窝蜂地冲向歹徒,七手八脚,将歹徒摁倒在地。
有人赶紧掏出手机报警。
警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到。
警察怒不可遏,给歹徒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人们小心扶住小伙,请求用警车送小伙去医院。
“儿子,我的儿子!”听到小伙吃力的呻吟,人们才发现小伙的身旁还站着个小男孩。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被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呆了。
警车一路鸣笛,将小伙送到医院。
幸亏没有刺中要害。几天后,小伙的伤情得到缓解。
有关部门要将小伙评为见义勇为的大英雄,小伙所在的单位竟炸开了锅。
“他可是我们单位最胆小怕事的人呵!”
“平常谨小慎微得不敢踩死一只蚂蚁!”
“说歹徒不费吹灰之力抢劫了他我们还信!他会赤手空拳与扬着凶器的歹徒搏斗,太邪!”
……
这样的议论传出,记者深感蹊跷。
“当时,那么多人鱼不动、水不跳的,你一个弱不禁风之人,何来胆量挺身而出?特别令人震惊的是,面对歹徒凶狠的尖刀,你为什么还敢奋勇向前?”记者找到病榻上的小伙,下意识地探问。
小伙犹豫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
“当然想听真话!”
“那好,只是我的话你千万不要对外报道。”小伙的脸上飞过一朵红云。
记者认真地点头。
“当时,我的儿子憋不住拽了一下我的手,‘爸,抓歹徒、抓歹徒呀!’我的儿子才6岁,还是稚气未脱的小毛孩,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在他面前装孬种,让他都瞧不起吧?”
记者一愣:“就这一点?”
“对,就这一点!”
屠鳄(三等奖)
[泰国]曾 心
前年,泰国发生了特大水灾,乃岛家的水牛被淹死,妻子为搭救小女儿格玛脱险,自己却被洪水冲走了。
乃岛对着墙壁上挂着的妻子遗像,对着家里变成一片汪洋的耕田,抱着啼哭的女儿,愁绪万千。
水患过后,乃岛在自己的高脚屋楼下,偶然发现一条头小脚短的小雌鳄,趴着昂起头看着他。乃岛眼睛一亮:捉它去卖给鳄鱼场,也许能得到五六百铢。但回头一想,不行,母鳄失去小鳄,就如自己失去亲人那样悲痛。于是,他把小鳄抱到村后的小溪里放生了。
第二天,他扛着犁耙下田,惊见那条小鳄向他家里方向爬去。他愣住了,想了半天:可能母鳄在村外的水库里。于是,他连忙骑着自行车,走了几里路,到那碧波万顷的水库,小心翼翼又把小鳄放生了。
谁知小鳄不肯走,仿佛懂得人情,那双小眼睛还流出泪珠呢。
半个月后,一个雷雨天,那条小鳄居然冒着雨回来了。这下乃岛目瞪口呆,傻了半天,蹲下去细看,也许是他一时的错觉,竟在小鳄的眸子里,见到已死去妻子朦朦胧胧的影子。他毛骨悚然,脑子突然跳出一个想法:莫非是孩子的妈妈来投胎?!
那晚,乃岛整夜睡不着觉。第二天一早,他到寺庙“添汶”,还请了八尊和尚来念经,并用旧木板拼凑成一张睡床,让小鳄有个“窝”。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小鳄天天长大,小女儿格玛也很喜欢,好像就是她的“妈妈”,天天和它玩。鳄鱼是冷血动物,泰国天气很热,抱着它,胜过开冷气。格玛睡时把它当靠枕,醒时把它当玩具。小鳄爱洗澡,格玛一天不知给它洗了多少次澡,在水中跟它玩,好不惬意,好不开心。
当小鳄长到一岁左右,便有女儿那般“高”了。乃岛到田里劳动,就让它“看家”。一次小偷进家,它张开大嘴巴,露出两排犀利的牙齿,发出吼声,把小偷吓跑了。又有一次,一条大蟒蛇进屋,想偷吃家里的母鸡,它甩动有力尾巴,把大蟒蛇“击”得遍体鳞伤。
于是,在乃岛眼里,越来越觉得,这条鳄鱼就像他“妻子”化身来“保”家,来照顾孩子似的。今年,田里的水稻长势特别好,预计大丰收,屋前屋后的芒果、榴莲、山竹、红毛丹、椰子,果子又大又多。乃岛也突发异想:也许是他妻子的灵魂保佑的。
七月天,他喜滋滋摘了一箩筐芒果,准备拿到市场去卖,正好撞到小女儿格玛,便递给她一个。
不料,悲剧发生了。格玛喜滋滋地依偎着鳄鱼削芒果,不小心,削到自己的食指,鲜血直流。鳄鱼闻到血腥味,本性发作,猛咬一口,把女儿的食指咬断了。
说时迟,那时快,乃岛为了保护女儿的生命,拔出别在腰间的尖刀,跳到鳄鱼的背上,向它额头的“死穴”捅去一刀。
女儿忍住疼痛,扑到父亲的身上:“爸爸,别杀它!”
乃岛愕住,那把锃亮的尖刀停在半空中……
化花记(优秀奖)
(中国台湾)刘康威
她,是一个平凡的女生。脸圆圆的,嘴小小的,头发卷卷的,可爱单纯不做作,他也这么想。别人是这么想的吗?可能只是客套吧!
这个世界是矛盾的,充斥着无法理解的,却又不得不遵守的规则。她与其他人一般的如木偶mimic(模仿)着这个世界的种种。
如鞋柜里的拖鞋整齐的摆着,仿佛不曾有人穿过。如生产线上的罐头和谐一致的真空装填标准化的输送带上,排列的滚动摇摆着。有时候,她觉得她是变质的,是扁豆也好,是鲔鱼也好,是肉酱也好。不那么可口,被固定的口味,微微的羶腥中发酵的香臭混杂的味道,这样也不错。
而她这样想的时候,她注意到她爱戴的帽子上,竟然长了一朵花,不是装饰的塑胶花,而是一朵真正的花。这是怎么回事,她也无法用常理解释。她戴上帽子,上街逛,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而她舍不得摘掉那朵花,也用些水灌溉它。说也奇怪,它在贫瘠不肥沃的帽子上,越长越大,花朵越发着绚丽的开着。
她又得意地戴上帽子,上街逛,但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于是她想,干脆也变成一朵花好了。她,在公园里的座位上,喝着杯咖啡,感到一阵昏沉。帽子上的花,它的根大量滋长,包裹住了她。她在花根里面,成了花的养分,变成了一朵巨大的花绽放。然而,公园里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