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法很高深，但又不容易掌握，一不小心就会在人们手上成了变戏法。

　　这是看到今年上海高考语文作文题，油然而生的感慨。“你可以选择穿越沙漠的道路和方式，所以你是自由的”“你必须穿越这片沙漠，所以你又是不自由的”——用两个强因果逻辑叙述，对立起来表现一种矛盾性。针对这个矛盾性，考生有话可说，大概写上几句规律和自由，自由是相对的，符合规律的自由才是真自由这样的话，就能拿个稳妥的分数。鉴于是高考，不是参加新概念作文赛，这种四平八稳的作法当然是首要推荐的模式。

　　只是，这样颠来倒去说，很容易就成了变戏法。虽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但毕竟千人一面，阅卷老师大概也会觉得索然无味，更别说那个接受电视采访赢得网上许多人共鸣的女学生了——她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仔细观察一下，这两个强因果判断其实设置了一个共同的前提“（穿越）沙漠”。沙漠这个词，传达的意象是：困难、艰苦、荒凉、无人烟、无生气；因此，穿越沙漠，就意味着直面所有这些负面意象，意味着对抗、搏击、奋斗、牺牲等等。这是题目情理之中的推理。

　　能否有出人意料的办法，可以避开这一前设假定，从而避免落入出题者预设的窠臼呢？比如，沙漠是一定的么？如果沙漠根本不成其为沙漠，那么，所谓“穿越沙漠”也就会呈现不一样的色彩。

　　哥伦布竖鸡蛋的传说，可以这样演绎：“哥伦布可以选择让鸡蛋竖起来的方式”“哥伦布必须把椭圆的鸡蛋竖起来”，哥伦布能自由么？哥伦布的办法是敲碎鸡蛋壳，竖鸡蛋的困境就解决了。

　　国际社会认知也是如此：“一国要维护自身权益获得生存发展”“国际社会中一国所得总是他国所失”，一国能自由么？如果不挑战“国际交往只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游戏规则”，那么互利共赢的新安全观也就无从谈起了。

　　敢于挑战和打破前提，才是创新；否则，往往只能因循，螺蛳壳里的道场，规模总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