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移情别恋生是非

　　沐猴而冠，包德彪顶着保丁帽子，甚感荣耀，有事没事都骑着摩托车，来后浜弄堂里抖威风，到了江家门前，窜来窜去，故意将喇叭揿得震耳响……那日，在江豆干家填表登记入口，见了巧云，姑娘的美貌令他神魂颠倒，难以忘怀，决心穷追不舍，已把与他先前相好、已发生关系的李大凤抛到九霄云外了。

　　李大凤是李小虎的亲姐，苦女娃，父亲卖蛇药失手，中毒而亡，弟弟弃学在外瞎混不来家，寡母在草帘厂打工，收入微薄，生活艰难，14岁就进日商内外棉纱厂当包身工，在苦熬中成长，如今仍在24小时三班制中苦熬。她的性格泼辣火爆，口无遮拦，个子不高，1米50左右，圆面孔，大眼睛，双眼皮，厚嘴唇，高鼻梁，颇为性感，遗憾的是体形肥胖，整个身子似大大小小球形组成。她的胃口特好，是个“吃货”，小姐妹劝她三餐少吃些，试了，不灵验，喝凉水都长膘，索性听之任之，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亏待自己。

　　她与包德彪相识在厂门口，那日落班，候在厂门口的包德彪主动上来搭讪，自我介绍是草帘厂的小开，一副阔少派头，初次见面就邀她下馆子，她虽嘴馋，但摇头婉拒了。隔日又来纠缠，说是认识认识谈谈心，别无他意，经不起三花两绕，她应邀了；二次相邀，她也去了；第三次，换了一家带住宿的饭店，不仅点了丰盛的菜肴，还开了一瓶洋河大曲，二人对酌，几杯酒下肚，大凤脸飞红晕，头脑昏昏沉沉，稀里糊涂地被小开扶到房间里……等她酒醒过来，已知失身于他。

　　“流氓！流氓！”大凤怒火中烧，捶胸顿足骂了起来。

　　小开嬉皮笑脸地一口一声：“别发火，别发火，胖美人，我爱你！”“姑奶奶是黄花闺女，被你这个臭流氓糟蹋啦！我要告你……”“告我！我犯什么罪？”“强奸罪！”“嘻嘻……我的胖美人，你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什么话？”“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你有钱告状吗？”包德彪振振有词，“我爸是草帘厂老板，又是当地的保长，你能告赢吗？再说，你是自愿跟我来喝酒的……我没强迫你吧！”

　　李大凤听他这么一说，如皮球泄气，跌坐床沿抹眼泪……

　　“怎么伤心起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小开上前抚慰道，“等我回家，禀明父母，请人上门说媒，娶你为妻，让你过上好日脚，不干那三班捣的纺织工。”

　　事已如此，大凤静下心来思忖一会，怒火平息了，觉得兴许这是一生中的转捩点，做了小开的老婆，不愁吃，不愁穿，再也不用干那吃力不挣钱的挡车工哪！

　　“你说话算话吧？”

　　小开对天发誓：“算话，绝对算话！说话不算话，死后变王八。”

　　大凤信了。

　　之后，卿卿我我，大凤又随他开了几次房间，反正早晚是他的人了，防线早已崩溃，一门心思单等媒人上门保媒，下聘，结婚。哪知左等右等，非但未见媒人，连小开的踪影也消失了。 大凤急不可耐，转弯抹角，从母亲那儿打听到小开的住址，壮着胆子，厚着脸皮敲响包家门。

　　一枝花开门问道：“侬做啥？”“找人。”“寻啥人？”“包德彪，包小开。”“伊不在屋里。侬是啥人？寻伊有啥事体？”

　　“我……”大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停顿一会说，“我是他的对象，他回家没提起过我吗？”

　　“嘿嘿……”一枝花冷笑两声，作自我介绍，“我是小开的姆妈，从未听伊讲起过侬。我伲子还呒没寻对象，即使寻，也不会寻着侬。走走走，勿要冒充！”哐当一声，关紧两扇黑漆大门。

　　美梦未醒就破灭了，这时大凤方才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但仍抱一丝希望，四处寻觅小开的行踪……一日，她在弄堂口拦住骑摩托车的小开，还没等她问话，包德彪推说有公务在身，掉转车头，“哧溜”一声，跑了。大凤追不上，冲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好哇！你这个杀千刀的！挨炮铳的！缩头活王八！”骂了几句，不见人影，暗自发狠，“占了姑奶奶的便宜，翻脸不认账，想甩掉我……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吃了大亏，大凤饶不过负心浪子。“走着瞧”，瞧啥？瞧“好戏”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