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与家人去粤中，一天在圭峰山下朋友家做客，获知这里（江门新会区）的一个旅游景点“小鸟天堂”，就是巴金先生早年散文《鸟的天堂》所描述的地方。朋友思林说在许多年里，我国小学语文课本里都有这篇文章，思林12岁的女儿丽颖说，她和同学们也都晓得巴金爷爷文章里写的就是天马村的树和鸟。作家的文章与一个景点有着如此的渊源，我们自然要去看看了。

　　天马村离城十几公里，现在这里是一个幅员宽大的生态公园，巴金写于1984年的“小鸟天堂”四个大字，悬挂在公园大门的上方。步入园内，虽然是早春二月，已是艳花处处，各类亚热带林木葱翠可人。到了“观鸟长廊”，面前便出现了河流和树木。当年巴金是乘船来到这里的，看到“雀墩”上的绿树，以为是一个榕树林，同行的朋友告诉他，那里只有一棵树（另一人说两棵）。我们一开始也是认树为林，这棵400岁的“树王”真不简单，其枝叶覆盖面达到10000平方米，——榕树的一个特点是枝干上有许多气根，垂直挂下来，接触地面后由须变枝，如此循环，“一树成林”的现象便呈现了。巴金在《鸟的天堂》中用不少文字写这棵树，“榕树正在茂盛的时期，好像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示给我们看……似乎每一片绿叶上都有一个小生命在颤动”。当然他是更想看到鸟儿的，但第一次仅见到几只，翌日早上再次经过这里，方才看到了好多的鸟，他一次又一次地拍掌，把鸟儿引出来，飞起来，甚至还听到一只画眉的歌唱……小船离开的时候，他是“感到一点儿留恋了”。

　　我们在后来建起来的“观鸟台”上近看“树王”，感受到了蓊葱树叶上的生命颤动。鸟儿不多，借助观察镜，方才看到正在枝叶间歇息的尤物，先是几只，从几个角度细看，就有二十来只了。几个中学生抱怨来早了，说4到9月才是鸟儿最多的时候。还是一位当地的白发老头最知情，他说要是早上或傍晚来，还是可以看到很多鸟的。从老人口中，我们得知这里的鸟儿以白鹭和灰鹭居多，也有毛鸡和麻鹤，接下来的话语便有一点故事性了，他说白鹭欢喜早上出去觅食，灰鹭相反，白天在树上休息，近晚便成群地飞出去。鹭鸟出发的时候，先有一只头鸟飞出来兜圈子鸣叫，似乎是发出集结令，鸟儿便从各个角落飞出来，在河空转几圈后或前或后一道出发。 

　　巴金是1933年5月来新会的。在上海劳动大学接受陶行知教育思想的新会人陈洪有，学成后回乡办学，那年因公赴沪，顺便邀请巴金先生到他的家乡去看看，巴金欣然应允，便有了这次远行（新会的乡村教育办得好，有巴金对乡村教师的鼓励因素在里头）。“天堂”之说，是陪同看鸟的教师的话语，巴金用来做了散文的标题。作品颂赞美丽的生命和生命力，当然写作者对形成“天堂”的因素——沃土，好水，良木，还有亚热带温暖的气候，一定是印象深刻。《鸟的天堂》写成后登在是年8月的《文学季刊》上。时隔半个世纪巴老受老友陈洪有之托为“雀墩”题字的时候，将《鸟的天堂》改为“小鸟天堂”，一字之易，显得更有童趣，他记忆中的那个场景，不就是一个美妙的童话境界吗？

　　笔者作为年老游客，也以并不怎么陌生的童稚之心，接近那树，那鸟，似乎真的找到了年少的感觉。内心也祈愿生态环境“诸元”结合能够持续，雾霾侵袭等恶劣因素（我在粤中几天空中都有雾霾）能够在人为的努力中消解和克服，让“小鸟天堂”永远成为人间的好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