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曾说,东南山水应推杭州为最,杭州尤以灵隐寺为佳,而灵隐寺又以双冷泉亭为首。
然而灵隐如今已无幽静可言,嘈杂人声挤满了所有的山缝,搅浑了一池清水。且寻一个雨天到冷泉亭坐坐。雨天多少可浇灭一点香客的热情,滞住一些游客的脚步。仰头望天,发现雨天生出的些许忧郁能克制夏日的浮躁,尤其是坐在冷泉亭里。
面对不知何处飞来的山峰,看看不知如何对冷起的溪流,听淅沥沥雨声滴落在水上、在石上、在亭上,滴落在自己已平静的心里,便退去了一身的燥热。静心听雨,渐入化境,竟能听到雨从天外降落,能听到雨又润入山体。坐在四面通畅的小亭里,把凡尘欲念通通隔在雨外。
风欣欣从水面擦过,伴和着雨声唱一曲天簌,源头竟起自蛮荒。水汩汩在风中流淌,呈纳天地之灵,洗人耳目之垢,便想,这才是真正的佛音,即使是灵隐寺里的钟鼓,又何尝有此天地之声,能沁人肺腑。
难怪在西湖寻梦的张岱,除了在湖上以船作寓之外,就是避嚣灵隐寺,夜坐冷泉亭。
千年前的冷泉亭原是建在水中央的,这从白居易的《冷泉亭小记》可以看出。那时大约溪涧颇宽阔,一座高不过二三米,宽不过六七米的小亭立于水中。周围还另有四座小亭,“山树为盖,岩石为屏,云从栋生,水与阶平”,“或濯足于床下,或垂钓于枕上”,能不起人幽情。
今人无福消受古人那份雅趣,只好待到下雨时,去冷泉亭,听那雨声敲打在峭壁下的冷泉里,听那没有西湖歌舞声的清音纯声……